杜少卿抹了抹嘴，将两碗哨子面吃得干干净净，连声赞道：“在下从未用过如此好面，唇齿留香，使人意犹未尽。……老板娘手艺，绝好！”
摊后老板娘笑得开花，起身就送了他一张面饼。
孙凌瑶见此，轻啐道：“你这小修，与常人言语，也是贫嘴滑舌！”
杜少卿好是得意，胡乱吃下面饼，与孙师姐起身而去。
两人在城中东绕西拐，四处闲逛。
杜少卿觉知身后无人跟来，寻到一处掉漆院门前，恭敬唤道：“计瞎子可在院中？棋友杜少卿偕夫人孙凌瑶，前来一战！”
孙凌瑶闻言顿有羞涩，好在脸上覆有薄纱，不怕与往年同道知晓。
她凝神倾听，暗道：“常人，老头，年岁怎地也不及自己……，此事，万不可与身侧小修知晓！”
院中，已有语声应道：“臭手，还敢寻来？”
杜少卿拉起身侧佳人，推门而入，笑容满面道：“计前辈，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孙凌瑶扫眼院中情形，仅有摆弄残棋的布衣老头？心下颇为失望，“如此，哪有高人……”
计原抬头，两眼眯成一条缝，也不知看未看清两人，面无表情道：“大言不惭，出去！”
杜少卿笑了笑，在石凳上对坐了，捡来红棋飞快摆好，“夫人，可要坐下观战？”
孙凌瑶兴致缺缺，摇了摇头，抬步去了院墙边桃树下闲望。
她倾听半晌，并未发觉院内有丝毫异样，寻思道：“练气小修，眼力终是太差，不如领他去周边宗门游历……”
心中盘算一阵。
孙凌瑶手抚衣袖，转回了石桌前。
棋面已至残棋，练气小修，局势大大不妙。
她眉梢微拧，暗自推演一番，老将闷宫实实无解。
杜少卿连败了五局，干脆认输，笑道：“夫人，计前辈棋力高绝，可要坐此一试？”
“不必！”
孙凌瑶哪有这般闲情，亲手与小修对弈，可出些心中怒气，同常人白耗心力，有何意趣？
杜少卿暗喜，飞快起身，拱手告辞：“计前辈，待晚辈棋力大进，再来一战。”
身侧有美人相伴，再连败十二局，太过丢脸！
计原埋着头，缓缓摆起残棋，顾自消遣，“臭手，出去！”
杜少卿毫不在意，拉起孙师姐，出了院门。
两人并肩行到巷口大榕树下。
孙凌瑶不着痕迹抽回纤手，径直前行，淡淡道：“同我出城！”
杜少卿微愣，追了上前，悄悄说道：“孙师姐稍等一日，可好？小弟有一件琐事，要办……”
“哼！”
孙凌瑶顿有不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本就心思杂乱，琢磨这些琐事，有何益处？我等修士，应待于修行之地，刻苦修炼！”
杜少卿干笑两声，紧拉着她，又摸进了那座空置小院。
孙凌瑶见此，颇为恼怒。
先前在巷口有来往路人，不好发作，这时再无顾虑。
她用力甩脱那只大手，真想一剑斩了这无赖小修，娇声斥道：“不识好歹！”
杜少卿搂过她，手指那九道老旧黄纸，传音道：“孙师姐，这些符文，另有玄妙！”
孙凌瑶怒气未消，偏头一边，冷冷道：“我这筑基四层修士，难道，不如你这练气七层小修？”
杜少卿微愣，连忙温声劝慰，凑耳道：“孙师姐不信？等至夜间，即可知晓内中缘故！到时真如小弟所言，师姐有何……说道？”
孙凌瑶冷笑一声。
亏这小修的大师姐还是符道修士，连灵符与凡俗符纸，都分辨不清……
她心中微动，回身看去，淡淡言道：“此物真有玄妙，我可任……你处置！若是凡物，再取10张上品灵符来，如何？”
杜少卿暗自偷笑，重重点了点头，他望眼天色，笑眯眯道：“师姐今日还未修F炼疗伤，咱们莫要耽误了。”
遂寻了间破屋，仔细清扫一番，又取出厚布铺于地上。
孙凌瑶见他如此殷勤，无由怒气渐消，自去盘坐修炼：这小修在院里，倒不怕外人打扰……
杜少卿心下得意，背着两手晃出了房门，揣摩那九道镇邪之符。
脑中懵懵之时，后背忽地一痛。
他回头看去，使手拔下背后枯草，无奈道：“孙师姐已修炼完毕？”
孙凌瑶抬步上前，细看那九道拙劣符文，摇头道：“浪费光阴！取来灵符，就此离去。”
杜少卿怎会答应，与她笑言几句，进了那间破屋修炼。
孙凌瑶看他胸有成竹，心下暗奇，不由再细看了看。
九道泛黄符纸，寻常黄纸、寻常笔墨、不通灵气，哪有一丝值得称道之处？
即使看走了眼……
呵，如今这般，也不怕吃亏！
天色，黑透。
杜少卿步出房门，见一道身影静立院中，温声道：“孙师姐，在，赏月？”
孙凌瑶似若未闻，直到浑身忽地一颤，轻声叹道：“一别人间岁月多，归来人事已销磨！”
“而今夜之月，与百……几十年前，却没有两样唉。”
“……可见，天道有序，世事却变幻无常！”
杜少卿无语，女人心思哪能猜透，笑眯眯道：“孙师姐所言有理！”
“哼！你这小修，哪知……”
孙凌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时时就惦记……这些破事？”
杜少卿将她搂入怀中，仰头望着那轮渐升的冷月，笑道：“世事变幻无常，小弟需抓紧助孙师姐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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