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船匠克里木,踏上下西洋之路后,久违地找到了年轻时出海的感觉。
他虽然是船匠,但早年在天方-泉州的航线上做水手,当水手的基本功还在。
离开琉球国后,闲来无事的他,主动承担水手的工作。而且,做的还不错。
因此,李兴对他的印象很好,还特意赏他一坛酒。
克里木当晚一个人抱着酒坛子,喝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
到达暹罗国后,克里木也无事可做,跟着李兴到处看船。
凭借着自己的造船功底,帮着李兴避了不少坑。
李兴虽然不懂回回语,但是克里木肢体表达能力不错,总能通过形象的肢体语言将船只的毛病表达出来。
比如,克里木鼓着腮帮子吹气,然后指了指龙骨,做一个掰折的动作。
李兴很快领会意思,“这艘不行,大风一来,龙骨都得吹折喽。”
克里木又指指旁边一艘,沿着船缝划了两下,然后发出“滴滴”的声音。
“明白,这船漏水!”
接着,克里木指了指第三艘船,竖起个大拇指。
李兴说:“听船匠的,这艘征用啦。”
华人商人和通事,都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表演,甚是无奈。
商人心里很郁闷,本来就是被征用,征用的还都是自己最好的船。
通事也很郁闷,这随便比划比划都明白了,还要我这个通事干什么。
克里木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当李兴在船帆的问题上遇到困难时,克里木又一次站了出来。
其实,暹罗国当时有很多回回船匠,造回回船帆不是问题。
但是,受限于中式船只的样式,回回船匠们布置船帆时,遇到不少麻烦。
特别是船已经快要完工,只有船帆、帆索还没有布置好,回回船匠并不习惯中式船只的帆索设置,所以船帆没办法顺利装上。
暹罗国国王找来了两批回回船匠,说是他能找到的最好船匠,但在一个月的工期之内,都没办法完工。
李兴近乎绝望。
他不停在抱怨,陈祖义为何提出这种奇怪要求,非要造出一种四不像的船?
克里木挺身而出。
既然喝了李兴的酒,那李兴有难,他自然是能帮则帮。
看到李兴愁眉不展,克里木找到通事,询问了相关情况。
之后,他多次登上五艘帆船,详细记录了帆船的尺寸、索具位置等。
他是回回人,在回回船上工作多年,十分熟悉回回船的操作。同时,他又在大明学习造船多年,对于中式船只也十分了解。
要造出中式船只和回回船的结合体,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克里木挑灯夜战两日,将船帆的安装示意图画了出来。
“李大人,按照我的图纸安装,只需七日,船帆便能安装成功。”
克里木的话对于李兴来说,就犹如黑暗中的一缕阳光。
他立刻召集来几名船匠,将克里木的施工图纸交给众人。
船匠们看到后,半信半疑。
“大人,这种排布方式,小的可是第一次看到,确实工艺简单,但回头装上了不能用,您可不能怪我们。”
李兴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在王景弘到来前,将船造出来才是第一要务。
“你们只管施工,七日之内只要能装好,报酬你们不用担心!”
李兴将克里木委任为监工,配合自己督促后续的安装事宜。
甚至,为了让克里木能和中国船匠交流,还专门给他派了一名通事。
白天,克里木尽心尽责,督促工匠们做好每一处细节。
夜里,克里木醉生梦死,用李兴赏赐的钱财购来上等好酒,还时不时邀请佳人作伴。
紧张而又充实的二十天后,回回船帆顺利装上。
李兴看着眼前的帆船,心中一颗石头终于落地。
这帆船既是给王景弘交差,也是自己未来征西之船,质量的好坏也关乎自己安危。
所以,李兴没有耽误,船帆就位后,立刻安排人手,对船只进行测试。
古代造船时,一般会在临河、临海处挖一个大坑,作为造船的基坑。
船只就在大坑中建造。
船造好以后,将大坑向大河、大海的方向挖通,形成一个小型运河,使基坑中注满水,船只漂浮起来。
随后,船只驶入河、海中,正式投入使用。
李兴是第一次坐这种船,抬头看着三角形的巨大船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踏实感。
中式船帆材料多为竹篾、草席,同时,船帆中有竹子作为帆骨,对比三角帆要结实很多。
李兴坐惯了中式帆船,对于回回船难免有一些鄙夷。
特别是回回水手们,对于五艘帆船使用还不熟练,显得笨手笨脚的。
这让李兴对于脚下的船更加鄙视了。
“这个陈祖义,分明是瞎胡闹,在我看来,这船帆也不过如此。”
随着帆船渐渐驶出港口,来到近海区域,海风逐渐大了起来。因为是逆风航行,航行开始艰难起来。
克里木作为船只的领航员,高喊:“打戗喽~”
打戗(qiang),又称为逆风调戗术,戗,即斜行之意。
简单来说,打戗就是通过调整船帆、船舵以及披水板,在逆风行驶时,通过走“之”字实现逆风航行。
三角帆在逆风时,由于船帆两侧的弧度不同,气体流速也不同,所以逆风面的压强大于顺风面的压强,船只便会逆风前进。
这种原理类似于飞机的机翼,被称为“伯努利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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