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为她说出的话感到震惊，她竟然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精准地猜到她的心思。
但林珊月并没有用到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而是她善于观察。
一个人长期生活或工作的地方，必然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能够有迹可循。
从进房间，她就一丝不苟地打量这个办公室，四面墙上光秃秃的，唯一能证明他住在这里的，可能就是蚊子的断翅。
后边儿的书柜上除了一些工作文件，就是各种医学书籍。
门口边儿上有一个挂衣服的架子，桌上很整洁，只有一台电脑，一个画框，和一盆绿萝，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是个极简主义者，很可能还有一点点洁癖和强迫症，他的办公室干净而简洁，找不到一点点破绽。
但是，他的电脑桌面上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她认得那张照片，是沈凉城电影里的剧照。
那部电影是讲一个孤儿被收养，最后获得了幸福的故事，沈凉城饰演的正是那个孤儿。
沈凉城成功演绎了这个角色，并凭借该角色获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影帝奖项。
这还不足以判断，顶多只能证明他是沈凉城的粉丝。
可那唯一的画框里，只有他和她的爱人，如果是全家福，应该有孩子才对，可上面只有二老。
因此，他推测，副院长应该是极其渴望获得孩子的人。
“你是沈凉城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监护人。”
林珊月对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她的妈妈，而是以监护人自称。
想起沈凉城，副院长凌厉的眼睛里多了些温柔，“我确实很喜欢那个孩子……”
他的眼中无限的遐想，仿佛沈凉城真的是他的孩子。
“如果我能劝说沈凉城做你的干儿子，你能答应为我的女儿做手术吗？”
副院长脸上藏不住的期待。“只要你能做到。”
“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沈凉城呢？是因为他是明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布满皱纹和斑点的眼睛变得湿润，“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林珊月不再追问，出来时顾凌守在门口，“怎么样？”
“那个副院长，他是有什么故事吗？”
顾凌措然，“怎么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
“我听家里说起过，他的孩子小时候生了一场病不在了，妻子因此压力过大，神经上有点问题。”
“哦~原来如此。”
“怎么突然问这个？”
得知了事情原因，林珊月觉得也不是把沈凉城推入火坑，至少，他认这个副院长做干爸爸不会有什么坏处。
“顾凌，请你先去帮忙照看丫丫，我有话给沈凉城说。”
顾凌识趣地走开，轮到沈凉城上下忐忑，“怎…怎么了？”他脸色煞白，只要是林珊月认真说的事，都不是好事。
“沈凉城，丫丫的死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看他说得如此严重，沈凉城不敢怠慢，庄重地问：“什么意思？”
“那个副院长说了，你要是答应做他的干儿子，他就给丫丫做手术。”
一开始，听到丫丫有救，沈凉城的内心别提多开心，能够为丫丫出一点力，也弥补了平时不能陪她的亏欠。
但想着想着，就很奇怪了，“林珊月，你这是要把我卖了啊？你知道那家是什么人吗？知道人家有什么奇怪癖好吗？你就答应了？你再恨我也不至于如此吧？”
沈凉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生气，想摆脱他也找好一点的理由，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林珊月早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说：“他是好人，你认他做干爸爸不会有坏处，他会对你好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为我考虑，而是为你自己。你问过我的意见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只会把生我下来的人叫爸爸。”
沈凉城情绪激动，像炸毛了的斗牛犬，无论林珊月说什么，他都可以找到攻击点。
林珊月心里装了太多事，也跟着想炸毛，后还是自我平复，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就是来征求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丫丫的病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去休息会儿吧。”
林珊月不与他争吵，他倒傻眼了，看她孤单单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滋味。
“我有办法了，和我一起在国外留学的同学，就在这里上班，他说会竭力为我们争取的。”
“谢谢你，顾凌。”
顾凌无时无刻不为她想办法，他是真的尽力了，她也尽力了。
此刻，顾凌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同学身上，可林珊月觉得希望不大，因为比起一个员工和投资者，当然是投资人的话语权更大了。
而她自己却是没有希望寄托，沈凉城那里，最好不要报希望。
一直到晚饭时间沈凉城都没有回来，省城很大，不比家长的城市。
林珊月很担心，提出要去找他，正要起身，他就进来了。
手中还提着一些吃的。
“给你买的。”他说。
他表现得冷冷淡淡，其实心中还是多少挂念他们，孩子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顾凌吃了点东西又要出去，他一向不喜欢守株待兔。
待他出去以后，沈凉城和林珊月两人尴尬地坐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者看向窗外，相互不理睬。
病床上的丫丫带着呼吸机，像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林珊月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心里一阵酸涩，眼泪也涌了出来。
沈凉城看着这一幕自然也是不好受，抽几张纸扔到她的面前，“我答应还不行吗？别哭了。”
“我不是因为你。”她解释道。
沈凉城冷声看着她答道：“我也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丫丫。”
两人短暂地“冰释前嫌”，顾凌则兴冲冲地进来，“有办法了，副院长他答应做手术，今晚就可以做。”
“真的吗？太好了。”
沈凉城蹬了她一眼，她不会猜测到了吧？
因他在这之前就找过副院长，了解到情况，得知他长得像副院长死去的儿子，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他当即就答应了。
看着林珊月的表情，总感觉她早就清楚自己会答应一样。
这种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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