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程景年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矿泉水。
他看上去，略微有一些憔悴。
于素梅正忙着在厨房里烧菜，程芊颖走进来后，跟父亲打完招呼，也去帮忙母亲去了。
倒是程豆豆，抱着滚滚去找自家的白媚儿玩去了。
苏默轻敲几声后，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程景年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笑：“小苏，快来坐。”
苏默忙走过去，坐在程景年对面的沙发上。程景年称呼苏默为小苏，并不是苏总。这让苏默感到很舒服，这证明程景年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未拿自己当外人。
“叔叔，不好意思啊！刚听说你住院了。都没去看过你。”
“就是几颗结石而已，不是多大的事。倒是芊颖今天带着豆豆，给你添麻烦了。”
“叔叔，哪里话，这哪里是麻烦呢！再说，我一直很喜欢豆豆。我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妹妹呢！”
“总之，就是谢谢你了。你也别客气，以后有时间，就和芊颖经常来家里坐坐。”
“好的，叔叔。”
森雅也悄无声息在苏默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脸上带着一种很愉悦的表情，还不时地打量这个客厅里的摆设。
客厅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皮质的沙发和茶几外。就是墙上挂着一个大屏幕的电视。
可惜墙上的电视，应该很久没有放过了。
现代人有了手机，谁还有时间去看电视。
再说，看电视还有广告。真要追剧什么的，直接在手机上开通个会员。还可以看VIP专属剧情。
所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电视渐渐就要淘汰了。
当然，
偶尔也会有一点用处。
那就是程豆豆无聊的时候，可以在电视上看动画片。
但电视上的动画片也很少，小姑娘也不是很喜欢。基本上很多时候，她都是用妈妈或者爸爸的手机看。
深秋的夜，已经有很深的凉意了。
本来程景年已经披了件外套。
但不知为什么，至从苏默走进客厅后，他就感觉到这客厅里的温度，不断地下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室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程景年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站起身，拿出苏默送的茶叶，抓了一撮放进茶壶里。又拿起电茶壶，走到饮水机旁，加满了水。再次把电茶壶放回底座上。
按下开关。
茶壶里开始响起烧水的声音。
程景年从兜里拿出一包红塔山：“这是我平时抽的烟，你抽得习惯么？”
苏默接过程景年递过去的香烟：“叔叔，你说的哪里话。不瞒您说，我其实也不懂烟，只是平时感到烦闷的时候，会来上一根解解闷。”
程景年点点头，往自己嘴里放了一根。低头用打火机点燃。
“叔叔，你这身体刚做过手术，还是等一段时间抽烟。这样对身体有好处。”
程景年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要不是医生硬要我住院，我当天就回来了。至于抽烟这件事，还真不能等。都抽了几十年了，突然有一天，如果不能抽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总是惦记着，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样。”
见程景年自己抽上了，苏默也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虽然有些烧嘴，但抽起来确是另一种滋味。
电茶壶里的水开始滋滋滋地冒了起来。
程景年正要起身去泡茶，苏默抢先一步拿起电茶壶的把手：“叔叔，还是我来吧！”
苏默微笑着把电茶壶里的水倒进茶壶里一些，洗了洗茶，才把烧好的开水倒了进去。
茶壶里的颜色开始慢慢变了起来，从刚刚开始的浅红，慢慢变成最后的深红。
见茶泡得差不多了，苏默就把扑起的茶杯翻过来，用开水冲了冲，倒掉里面的开水，再把茶水倒进去。
将倒好的一杯端到程景年面前：“叔叔，喝茶。”
程景年微笑着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可以看得出来，在这些事情上，你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是个有心之人。”
“叔叔，您客气了。”
“我们是普通人家，我只有程芊颖这么一个女儿。希望她有一份好工作，能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就行。对于其他的，我们没有太多的要求。”
“其实，芊颖是个很努力的女孩。从她刚上班不久，接了个大单，就可以看出来。在销售方面，她是很有天赋的。”
“小苏，对于这些东西。也许是我们跟时代脱节了。很多东西都弄不懂了。但我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苏默点点头，觉得这一家子既善良又温馨。
他可以感受得到，他们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并不是因为他是苏总，而是因为他是程芊颖的朋友。
苏默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抬起头来，刚好看见墙上挂着一张老人的照片。
老人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过一样。一双眼睛深邃，而且非常明亮。长长的胡须更显示他为人的威严。
苏默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正在喝茶的程景年：“墙上那张老人的照片，是爷爷么？”
“正是家父，不过，已经去世十年有余了。”
“他看上去，既慈祥又不失威严。”
“家父之所以这么早离世，完全是他选错了自己的职业。”
“爷爷生前是做什么的？”
程景年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父亲：“他曾经是一名赶尸人。听说过这种职业么？”
“没听说过，不过听上去好像很神秘的。”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只不过是拿钱替人办事而已。但长时间跟尸体接触，自身也会被煞气所冲，导致他阳气不足，最后只能早早离世。
本来，这是个代代相传的职业。
但是到家父这一代，他就决定不往下传了。
拿出他多年挣下的钱，让我娶妻生子，还做起了小本生意。
也许，家人能健康快乐地活着，就是他想要看见的吧！”
苏默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对于程景年口中的家父，他无从理解，所以也无法安慰。
但，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就是，曾经的那个赶尸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孙远离自己曾经生活的这个行当。
苏默抽完香烟，把烟头放进烟灰缸灭掉。
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起，森雅已经离开他的身边，不知哪儿去了。
苏默也没去在意。
这时候，于素梅端着满满一盆水煮鱼，走到餐桌边。
程芊颖也跟着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份糖醋排骨和红烧鸡块。在桌上放下后，往苏默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见苏默和父亲正惬意地谈着，并没感觉到生分，于是就没管他，转身回到厨房端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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