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公公更是把头低得更低了，别说看了，让他多说一个字，他都怕陛下的怒火波及到他，让他项上的这颗人头不保。
但作为陛下跟前的贴心人，万公公还是要开口。
“皇上，此事许是另有内情。”万公公说着，往上瞥了一眼，见建文帝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往下说，“奴才斗胆劝上一句，安王殿下虽然性子急躁，可论及孝心，却是众人都能看见的。”
“您还记得前年的时候，您说没胃口，安王殿下就派人四处搜集，寻来大厨给您制作佳肴。如今那大厨还在御膳房里当御厨呢。”
“还有去年陛下的诞辰之日，安王殿下寻来的礼物，不是最得您的喜欢吗？”
“大前年……”
万公公还要往下说，就见建文帝摆了摆手，站起身。
“行了，朕难道不必你记得清楚。”
“皇上。”
万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扶住了建文帝。
建文帝走下高台，一步一步行到御书房的门口。
天空中，一轮残月高挂。
乌云渐渐飘来，将残月隐去。
不消片刻，天空成了灰蒙蒙一片。
建文帝看着眼前的天空，眸子渐深，“许是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万公公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建文帝的意思，只是心里咯噔一下，大盛朝的天怕是要变了。
翌日。
昨日冯虎带人搜查安王府和珍宝阁的事情，朝内不少人都已经知道。
因此，这一日早朝，众人三缄其口，人人自危。
殿上，建文帝端坐在皇椅之上。
在建文帝的示意下，万公公上前一步道：“各位大人可还有事要奏？”
除了边境传回来的捷报外，大殿上，暂时还没有人开过口。
等了片刻，见无人开口，万公公退后一步，立于建文帝的身后。
“既然各位卿家无事启奏，那朕就替各位开这个口。”
建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殿内。
各位大臣纷纷垂下头，作揖行礼，等候建文帝的吩咐。
“朕自登基以来，也已经有三十年之久，却始终没有立太子之位。”
伴随着建文帝的话，众位大臣的心都提了起来。
萧瑾的眼底更是涌现出一抹渴望和期待，但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
其余几位皇子却难以掩盖自己的激动。
唯有萧晟煜立在皇子之首，面色淡淡，不见半点波澜。
建文帝继续道：“昨夜，朕忽有所感，这太子之位，也到了该确定的时候了。”
“吾皇万岁。”
众人齐声到，显然，对于设立太子一事，朝堂内的大臣们也是同样的期待。
就在众人以为建文帝会说出一个人选的时候，建文帝却道：“不知各位爱卿心中可有人选？”
“这……”
一时之间，朝内议论纷纷。
但皆是细细碎语，不敢高声。
谁也不知道，建文帝这么问，有何原因。
建文帝的目光扫向众人，不必问，他便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怎么？朕这些儿子当中，没有一个能入你们的眼吗？”
“皇上息怒。”
一听这话，众人连忙开口。
“臣等绝无此意。”
“那就说说看，你们觉得谁合适？”
这一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率先站了出来。
正是李老翰林。
“陛下，老臣以为，论及才学，当属四皇子和七皇子。”
“晋王呢？朕记得李老你可是说过，晋王之才，举国难寻。”
建文帝淡淡到。
本来还欣喜于自己被点到名字的七皇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暗了下去。
而萧瑾只是捏紧了自己的手，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李老翰林看向萧晟煜，这般被议论着，对方还是一身风姿，不卑不亢。
就好像被提到的不是自己一般。
“陛下，晋王之才，伤仲永矣。”
小时候的三皇子如何风光，何人不知。
可自从皇后逝世，三皇子便消沉下去。
他也曾劝过，可无济于事。
后来，三皇子领兵打战，周身的血腥气越发浓重，李老翰林心里明白，这样一个皇子，并不适合继承大统。
哪怕如今的萧晟煜看着风姿绰约，但在李老翰林的眼里，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建文帝不置可否，“李老刚刚只说了才学，那别的方面呢？”
“老臣能说的，也只有此了，至于别的方面，还要看各位同僚了。”
说罢，李老翰林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当真没有再开口。
不过有了他的开腔，之后也有几个大臣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有说誉王的，有说七皇子的，甚至连十三皇子也被提起。
唯有萧晟煜和如今在天牢里关着的安王无人提起。
“孙老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被建文帝点到名字，孙绍也不慌张。
平日里武将是不必来上早朝，但今日一大早，宫里就传来消息，让武将们一道上朝。
一听到这个消息，孙绍就知道，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最开始以为建文帝要派人打仗，可等听到建文帝的话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不是打仗，而是立太子一事。
虽然跟他所想有出入，但孙绍依旧显得很平静。
他迈步而出，拱手道：“回陛下，臣只是一介莽夫，会的只是行军打仗，陛下若是问臣立太子的事情，臣只能说，没有想法。”
“但陛下若是问臣，几位皇子中，谁的武功最好，臣心里却有一人。”
“孙老将军不妨说说。”
实际上，在场众人心里都清楚孙绍要说的会是谁。
就连建文帝也一清二楚。
孙绍开口，一字一句道：“三皇子。”
果不其然。
这个答案，没人能出言反对。
几位皇子中，唯有萧晟煜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同敌人厮杀过的。
至于旁的几位皇子，也有随军上过战场，都是坐于后方，并不会亲自上阵。
听到孙绍的回答，建文帝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笑。
“煜儿的武功自然是最好的。”
先前开过口的几位大臣脸色微变。
他们心头都浮现出一个想法，也许建文帝早有人选，只是想由他们的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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