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瞎说什么？！”
没有人愿意相信，徐莹怀孕了。
她的尸体虽然并没有腐烂，但是上面的灰尘和蛛网遍布。
还是能看出来，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如果是怀孕的话，现在孩子也早已经窒息在里面了。
哪里有母亲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这么久的事情？
那个小孩百口莫辩。
忽然莫名吹来一阵风，掀起来了徐莹的肚子。
众人：“！”
“啊！”胆小一些的女人们闭上了眼睛，捂住了怀里孩子的眼睛。
剩下的人，虽然有人不好意思。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看着徐莹的肚子。
上面纵横一道狰狞又很长的伤痕。
没有血流出来。
但是也没有缝合起来。
有人已经反胃跑出去了，剩下胆子大的人留在这里看。
表情上难免有不忍心。
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徐莹。
也不忍心去看她已经佝偻了背影的老父亲。
徐广智表情空白又茫然。
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自己灵动温柔的女儿。
她的肚皮外翻，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自己面前。
在这座破庙里面，不知道躺了多久。
徐广智手悬在半空，甚至不敢触碰到徐莹。
血气上涌，跪倒在地上。
悲怆仰首痛哭。
“莹莹！”
徐广智涕泗横流。
身边有村民扶他，却扶不动。
嘴唇嚅嗫，谁也说不出来节哀两个字。
但是还是有人发现了奇怪的点。
距离那个小孩子发现徐莹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
徐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
而徐莹，尸身早已经冰凉陈旧。
“……她死了这么久，那个孩子？”
有年龄大的村民皱着眉，“莫不是鬼胎？”
死人怀了孩子，那个孩子还不翼而飞。
这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眼神转向徐紫。
却被徐广智仰头怒斥，“你瞎说什么？！”
“……”
被斥责的村民缩了缩头，不敢说话了。
“徐紫阿姑。”族老表情很是凝重。
一年以前，徐莹愿意为祭坛做引子，人却失踪了。
这一年以来，徐家村天雨更加严重，不少人在私下其实还是怨怼徐莹的。
许多人都说，是徐莹得罪了水神。
天雨，就是水神大人降下来的惩罚。
而现在，徐莹出现在水神庙里，还怀了孩子。
更离奇的是，那个孩子不但没死，还不翼而飞了。
族老不得不提心吊胆，“那个孩子，是……吗？”
他不说鬼胎两个字，但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答案的。
“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是徐紫唯一能够看出来的，关于徐莹的信息。
她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还活着，但是其中一定是有问题的。
鬼胎，就是最好的解释。
没有一个医学奇迹，能让一个婴儿，在死人的肚子里面安然无恙的长大。
而且还在感觉到了自己的杀意之后。
在自己去叫人的间隙，偷偷跑了。
徐紫不得不说最坏的结果。
“或许，会是徐家村的灾祸。”徐紫看着徐莹的尸体，轻声道。
她并没有说徐莹的死因。
但是徐莹死在徐家村，怨念也在徐家村。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能性。
“为什么？”
门口弱弱的传来一声询问。
徐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徐晓钟这次没有站在村长徐家祥的身边。
而是远远的站在门口。
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被这个场面吓唬到了。
旁边的人还打趣了一句。
“晓钟哥，大男人的怕这个场面啊？”
“滚。”
徐晓钟笑骂了一句，但是始终没有进来。
徐紫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晓钟。
然后解释道：“她死在徐家村，说明有执念在这里。”
“而且——”
徐紫捉住徐莹的一只胳膊举起来。
她指甲很长，泛着青白色。
“死而不殡，殡而不葬。”
“在蜀地，一直有个关于这种现象的传说，说这种人，一般都会化作僵尸。”
“没有神智和头脑，只是一个杀人机器。”
徐紫娓娓道来，水神庙里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啊？”
“徐莹变成僵尸了？”
“她都死了，还要害我们……”
“是啊，她惹怒了水神，就连现在死了也不安分。”
“我们怎么办啊？”
你一言我一语。
语气里面的担心害怕倒是挺真实的。
真实到徐紫也感觉到了有些讽刺的意味。
放下徐莹的胳膊，定定的看了徐莹一眼。
心绪复杂。
“害人？”徐广智转脸，看着出声的那个男人。
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叫那个人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你家囡囡是我的莹莹一个字一个字。”
“教出了徐家村，去了县里读书？”
徐广智自嘲的笑了笑。
“我的莹莹放弃了她光明的未来，去换你们光明的未来——”
“她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
徐广智的话和目光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没有人敢和徐广智视线相对，认真的对峙。
没有人可以否认徐广智的话。
“徐叔……”
徐晓钟坐在门槛上，好声好气劝告道：“邻里们也是被这雨折磨的，您谅解谅解……”
他不说还好。
这一说，反而像是提起了不能提起的东西。
“对啊，要不是徐莹，水神大人怎么会降下来天灾？”
“她现在一死了之，我们白白受苦。”
“一死了之？她死，也要死在徐家村祸害咱们……”
“你说，徐莹是不是出去会小情郎，被搞大了肚子，才回来……”
“你别乱说！”
有人看着徐广智的脸色越来越沉。
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但是一旦念头起来了就很难再压下去。
村长扫了一圈众说纷纭的村民们。
难得的发火，严肃制止道：“行了！”
一片寂静，徐家祥看着徐紫，温声询问：“阿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火葬了徐莹吗？”
不然徐莹化了僵尸，谁也跑不掉。
“对啊！”有村民赞同。
“火葬了吧，不留下尸骨，也不会发生异变。”
“我不同意！”徐广智盯着每个说话的人，最后眼神落在徐家祥身上。
警告一般，“我的莹莹，最怕热了，火葬，我就和你们拼了！”
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徐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确实是最有资格奉劝徐广智的人。
可是在徐莹的灵前，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奉劝的话。
最后还是徐家祥出口，做了决定，“水葬吧。”
“水乡的孩子，也算是给了水神一个交代。”
徐家祥看着徐广智。
他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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