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韵哦了声,对于礼物兴趣不大:“你要送朕什么?”
慧诚没有犹豫,从袖中掏出了昨晚抄写的佛经批注,双手捧上去。
“听、听闻陛下近来喜读佛经,贫僧昨晚彻、彻夜写了这几篇注解,给陛下做参、参考之用。”
生平第二次说谎的慧诚相较于第一次时流畅了不少,只是始终垂着眼睛,不敢直视谢清韵。
谢清韵的目光却不在那几张纸,在慧诚。
她弯下腰,想要从下往上去看慧诚低垂的眼。
贴得有些近了,一丝独属于少女淡淡的气息萦绕在慧诚鼻尖。
慧诚闭上眼,如一只被人活捉的鸟儿。
谢清韵发出一声轻笑。
“高僧如此表情,倒让朕一时间辨别不出,你是在说谎,还是在紧张了。”她凑近慧诚耳畔,轻轻道。
慧诚心一惊,想要解释,却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身体仿佛千斤重,竟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起来回话吧。”
好在谢清韵没有深究,说了这一句后便直起身,抽走了慧诚手中的纸。
她走回桌案前,随意靠在桌边,漫不经心打开那几张纸来看。
慧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等啊等,等到他的心都落回身体里重新安家落户了,也不见有任何回应传来。
慧诚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
就见谢清韵捧着几张纸看得仔细,脸上无笑亦无怒。
变得有些不像她了。
她原本是那样表情丰富的人。
或喜或怒,皆在脸上。
慧诚深呼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解释这几张纸真正的来源:“陛下……”
“慧诚。”
谢清韵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慧诚名字。
“这个礼物,朕极为喜欢。”
听见这句话,慧诚的勇气顿时如被打开了闸口,泄了:“陛下……喜欢就好。”
谢清韵生在皇族,自幼锦衣玉食,对于各种礼物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今次的礼物实在深得她心。
不知为何,几张薄纸读过,竟将折磨她这么多年的心中郁结压下去了几分。
神奇。
太神奇了。
谢清韵很少如此开心。
“润六。”她回头唤。
“拟个折子来,朕要封慧诚为国师。”
润六应是:“那陛下可要赐府给高僧?”
谢清韵思索片刻,又看了看慧诚,一脸不舍:“是了,若是封为国师,便不能住在宫中了呢。”
她叹了口气,满满的惋惜:“若慧诚也是太监就好了。”
“……?”
慧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润六面无表情道:“可以办。”
慧诚顿时脚下虚浮,踉跄了一下。
谢清韵笑嗔:“国师胆小,你莫吓他。”
她道:“那国师便出宫去住吧。”
总算下了决定。
“只是宫外宫内距离甚远,手续亦繁杂,日后还要劳烦国师常常进宫伴朕了。”
慧诚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谢清韵笑:“好,那便如此安排吧。”
慧诚正要谢恩,却听润六道:“另外宫中还有一位高僧,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还有一位?”谢清韵想了一会儿,才总算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位高僧身体如何了?”她问慧诚。
慧诚心虚道:“快、快好了。”
“快好了?那就是还没好?”
谢清韵道:“那便让他先养着,待身体大好了再回白马寺去。”
听了这个回答,慧诚懊悔的想咬下舌头来。
他恨不能将适才的答案收回重新再说一次。
润六道:“陛下是否需要另一位高僧觐见?”
谢清韵刚想要摇头,余光却瞥见一脸紧张的慧诚,有些想笑。
这和尚今日怎么如此反常,一脸的神神叨叨。
她生出几分想要逗逗慧诚的心思。
“国师怎么看?”谢清韵问。
“另一位高僧是否值得朕召见?”
慧诚即刻摇头道:“陛下国务繁忙,贫僧觉得,大可不必特意抽出时间来召见另一位僧人。”
虽然紧张,但是慧诚这一次没有磕巴。
谢清韵哦了声:“可是你二人千里迢迢赶过来,见也不见就将人打发走似乎也不太好。”
谢清韵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不若朕亲自去探望一下他的病情如何?”
“陛下!”
慧诚立即提高了音调:“您龙体贵重,万一因此染了病,贫僧难辞其咎!”
他满头的冷汗,因为是光头,显得那冷汗更加明显。
慧诚紧张与躲闪全被谢清韵看在眼里。
她道:“那好吧。”
有些惋惜:“既然国师如此说了,朕便不去了。”
慧诚松了口气。
“那高僧快去收拾行李吧,今日润六会派人带你去新的府邸。”谢清韵愉快道。
慧诚经过了这一日的折磨,也没了精力,很快谢恩退下去了。
书房中剩下谢清韵同润六两个人。
谢清韵坐回案前,忍不住再度打开了慧诚送她的那几张纸。
“细细读来,多少可窥见几分作者的胸怀宽广,见解独特。与他本人,倒是反差颇大。”
润六沉默片刻,道:“云阳说,此二人中,只一位可称得上是真正的高僧。”
谢清韵轻笑,将纸放下:“那又如何?都是和尚而已。”
做帝王这么久,熟知人心,她早已看出慧诚有事瞒着她了。
可是她不在乎。
适才的试探也不过是因为好玩儿罢了。
她就是想看那和尚一脸紧张,生怕事情败露的模样,怪好笑。
润六问:“陛下当真不见另一人?”
“不见了。”谢清韵揉揉眉心。
润六见她面露疲态,熟练伸手想要替她按按头。
却被谢清韵握住了手腕。
她握着润六,将头轻轻靠在他手臂上,乖巧如猫。
谢清韵不常这样。
许是今日的经文,将她变柔和了。
“润六。”她喃喃道。
“对朕而言,这世界上只两种人。”
“一种是可杀的,一种是不可杀的。”
“凡可杀的人,见或不见,对朕而言,并无区别。”
润六低低嗯了声:“奴才知道了。”
听见那声“奴才”,谢清韵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开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
“朕说过,你不必将姿态放这么低。”
润六道:“规矩不可废。”
“罢了。”
谢清韵摆摆手:“你去吧。”
“去为朕的国师选个好宅子,让他这山中高人也见识见识京城繁华。”
“朕很好奇,他从此是否还能继续清心寡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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