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呼并没有停下李开阳的手，这次，王老五真的飞了，以旋转的姿态，像陀螺，飘逸，洒脱。
高呼声还未止，李开阳寻声望去，是面摊楼上的窗户边一个光鲜的富贵子弟传来的喊叫。
李开阳眯着眼睛，“你喊啥？”
那个富贵子弟竟突然语塞，“没，没事，您继续。”
李开阳转过头看着周围的人群，发现他们竟然还是愣在原地，随即招了招手，让他们散去。
人如鸟兽散，那刚才为什么不跑呢？属实没人敢动，谁知道李开阳的脚会踹在谁的身上。
李开阳慢慢的回到面摊，看着一地的面条，默默的蹲下身子盯了半晌，“打轻了，浪费可耻。”
远处躺着的王老五的身体没由来的抖了一下，李开阳，将成为他终身的梦魇。
李开阳换了张桌子，让面摊的小哥又重新上了一碗阳春面，提起筷子就这么一吸，一口面条入肚，是平淡生活里的滋味了。
李开阳从来没有想过师父让他下山的意图，或许是真正的游历人间，又或许是见见世面，二者的不同在于是否真的用心入世。
师父所教的是真正的出世态，但游历人间是意图用入世换出世，李开阳未必明白的了，但是去便去吧，师父说的总该是没错的。
就像当年私塾的先生不敢收，师父却能待他如己出，这般情义让李开阳真的很尊敬他师父，虽然，师父的阳春面从来不放猪油。
但，该骂得骂，该夸得夸嘛。
人一旦吃饱，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天马行空，无所不及。
两碗阳春面下肚的李开阳饱了，但只是半饱，因为李开阳觉得，永远不要贪得无厌，一旦满足过了头，那便永远不再能被满足了。
李开阳打了个嗝，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街边的来往人群，渐渐的陷入沉思。他忽然想明白一些在人世间的道理。
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风吹过檐下风铃叮当作响，那边是姑娘娇笑，这边是汉子笑着抠脚，嗯，很和谐。
“小哥，您在想什么？”一声问候打破了李开阳的沉思。
李开阳定了定神看了看，是面摊的小哥。
“没，只是发饭晕。”李开阳笑着说。
面摊小哥对着李开阳一拱手，“小哥对于刚才的事也别往心里去，刚才那一群是横行乡里的恶霸，平日里也做的是些苟且勾当，小哥打的好。”
李开阳咧了咧嘴角，行善积德了，挺好，“那，能给我来俩油饼，还有俩煎蛋不？”
面摊小哥一愣，这年轻人脑子怎么长的，看着面相是个俊秀聪慧的孩子，怎么一开口就和一个二愣子一样，“行，小哥稍等，马上来。”
“那，我行侠仗义，这油饼和煎蛋能送不？”
“？”面摊小哥满脸疑问，合着，你也来搜刮民脂民膏是吧，明明事情一码归一码嘛，“不行，最多便宜些！”
“行！”李开阳笑出了声，师父曾经说过，合适的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看来，李开阳的师父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李开阳很好满足，只要不让李开阳发莽就行。
新出炉的油饼和煎蛋摆在李开阳面前，碗里的油点子还在噼啪作响，带着些许油味。
吃上一口油饼，饼子并不太腻，反而多了一些纯香，而这煎鸡蛋，蛋香浓郁，还是流心蛋。
李开阳吃的真就叫一个满嘴流油，面摊小哥瞅了一眼，扶了扶额，明明是个俊俏公子哥，怎么吃相这般丑陋。
李开阳向来是不管不顾的，至于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
“小哥刚才好身手啊，一身横练功夫不赖！在下江南张家，张志峰，想来和小哥讨教一番。”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李开阳的肩膀，李开阳默不作声仍旧专心消灭着碗里的事物。
这手的主人看着李开阳不答应，道：“嘶，挺大一人了，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面摊小哥白了一眼，看着那人暗想，寻思这没礼貌的是你吧，哪有打扰人吃饭的。
这手就一直搭着，直到李开阳把最后一块油饼嚼完，李开阳才转过头来道了句：“你谁啊？”
张志峰傻了，合着我刚才那么大嗓门，你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是吧。
“在下张志峰，刚才见小哥身手不错，想过来和小哥讨教一番。”张志峰满脸笑意。
“我师父不让我和别人打架。”满嘴油光的李开阳摇了摇头。
“只是切磋，切磋。”张志峰面上堆笑。
李开阳还是摇了摇头。
“小哥，不伤性命的那种，以武会友嘛。”
“不。”
“真的就是互相指点一下。”
“不。”
“我是恶霸。”
“不。”
“我杀人犯。”
“不。”
……
一阵愉快而友好的交流之下，张志峰的脸都快狰狞的抽筋了。
“他奶奶的，油盐不进是吧，我花钱请你来打我，一巴掌一两！”张志峰咬牙切齿。
“好！”
张志峰愣住了，早说花钱就能解决，哪里还用废那么多口舌！
李开阳一脚踢开凳子，架好拳架，一记直拳就摆了出去。
“唉，不是，还没准备好……”张志峰拉开双臂横于胸前，生接李开阳一拳。
这一拳下来，张志峰只觉得手臂有点带麻，自己张家一身的横练功夫谈不上大成化境，但是这炉火纯青是肯定的。
但是这一拳，打的自己发麻就他奶奶的不可思议，张志峰暗道一声，“够硬！”
张志峰正准备拉开架势，李开阳停住了。
“你刚才说一巴掌一两是吧？”李开阳歪着脑袋问道。
“是啊，怎么了？”张志峰一脸疑惑。
“刚才那一拳浪费了。”李开阳一脸认真。
张志峰意识到不对。
“奥对了，随便打哪里都行？”李开阳揉了揉手腕。
张志峰头皮麻了。
面摊小哥也麻了。
滚在一边的王老五打了一个抽搐，王老五的脸更麻了。
“哎，不是……”张志峰话没说完，李开阳这莽夫已然杀到。
张志峰运足了丹田气，一个马步下扎，右腿后撤一步，猛然发力，对着李开阳就是一记鞭腿。
李开阳力往地沉，一个俯身躲开鞭腿，继而整个人如蛇一般粘身而上，瞬间的功夫，李开阳的脸就和张志峰的脸对上了。
张志峰眼睛头一次瞪那么大，这身法像极了江北徐家的游龙步。
练横练的还带身法，张志峰知道，这顿巴掌得挨了。
张志峰和李开阳的脸相对没过两息，李开阳的眼里已经没有张志峰的脸了。
“啪！”
“扑通！”张志峰摔落如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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