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沈家的威望
本来姚崇问这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亩产从四百斤提高到一千斤是个了不起的成就，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保守这个秘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农户听完这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先生有所不知，想要提高粮食产量必须要使用农家肥，只有土地有劲粮食才能增产。”
“农家肥？”
姚崇一楞，有些不明所以，他也算饱读诗书的大儒了，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农家肥。
“是啊，就是把粪便树叶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堆积在一起发酵，然后再扬地里去，等来年开春时就能种地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姚崇发自内心的说道。
了解了粮食增产的原因后，姚崇心中异常激动，如果把这个方法推广到全国，那么大周还愁缺粮么？
一念至此，姚崇郑重的向农户施了一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朽代表天下谢谢阁下的倾囊相授。”
怎料农户摆摆手。
“老先生又说错了，这粮食增产的方法是我们县尊告诉大家的，据说已经推广数十个州了。”
“你们县尊是？”
“当然是沈源沈知县了，放眼大周官场，除了他爱惜我们这些老百姓外，还有谁把俺们这些泥腿子当回事。”
老农接下来的话，姚崇没有再听，一个人心思复杂的回到了马车上。
说实话他对沈源这个人的印象很差，仗着武则天的宠信肆意妄为，大敛钱财。
不止如此，此人还倒行逆势推翻了士农工商的排序，重视工匠技艺，发展商业，在国子监的学科里添加了大量关于水利，火药等方面恪物杂学，至孔孟之道于不顾。
仅凭违背祖制这一点沈源就是历史的罪人，活该被罢官赶回老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偏偏这样一个倒行逆势的人，却拥有治世之才，每一次出手都令人叹为观止。
“唉，好好一个治世贤臣，偏偏选择了离经叛道真是太可惜了。”
收起心思，姚崇望了一眼夜色中的青州城，坐进了马车。
来到城里，两人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逛街的行人。
论繁华程度远远超过了洛阳和长安，乃是名副其实的大周不夜城。
“瞧一瞧看一看啦，正宗的青州大虾，三十文一斤包您吃的满意...”
“二位客官，您们里面请？”
在店伙计热情的招呼中，姚崇和马常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在这里能看到整条青州大街的风景。
“客官，我是海鲜店的掌柜曹荣，咱们这海鲜火锅，大锅菜，小碗菜，烧烤啥都有，你们随便点。”
从掌柜手中接过菜单，姚崇看了一眼，都是自己没听过的菜品，指着一副类似面条的图画道。
“给老夫来两碗海鲜炒面吧。”
“得嘞，您二位稍坐片刻，炒面一会就好。”曹荣合上菜单，朝后厨喊了一嗓子，之后朝几个穿黄色马甲的美食骑手走去。
望着店内爆满的食客，马常啧啧了两声。
“难怪青州贡献了国库三成的税负，光这家海鲜店一晚的收入恐怕就得有三百贯铜钱。”
“这个沈源好大的能耐！”
闻言，姚崇重重的哼了一声，青州自古以来民风淳朴，百姓善良，被他这么一弄充满了铜臭。
按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青州就会沦为盗贼横行，不知礼节的野蛮之地。
不料这番话被端菜的店伙计听到了，笑呵呵的说道。
“客官错矣，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我们每个人生来心中就有圣人之道，何必拘泥于孔子和孟子？”
“我们沈大人说了，仓癝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与其让百姓为了民风淳朴受穷，还不如让他们填饱肚子，兜里有钱花。”
嘭！两碗油汪汪的海鲜炒面放在食桌上。
被一个端菜伙计引经据典嘲讽，姚崇脸都气白了，碍于身份他只是怒哼了一声。
把所有的怨气都记在了沈源的身上。
“这是六十文钱不用找了！”
将钱往桌上一拍，姚崇带着马常走出海鲜店，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入夜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姚崇从床上坐起来，推开窗户望着午夜喧闹的大街，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店伙计说的没错，一个百姓饿着肚子换来的民风淳朴毫无意义，只是受圣人教化几十年，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观念。
“大人起风了，您小心点别着凉。”
瞥了一眼马常，姚崇心中一动询问道：“子善，如果你是百姓，伱是选沈源当知县，还是老夫掌印？”
马常沉默少许，开口道：“回相国大人，如果属下是百姓，会选沈源...”
“原来如此，老夫懂了。”
姚崇最后看了一眼深邃的夜色，转身回了寝室，同时心中打定主意，抛下个人成见，邀请沈源重新出任官员。
....
一夜过去，两人早早坐上马车向着青源县而去，前线战况紧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太阳高挂中空的时候，马车驶入了青源县城，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大街上到处都是百姓。
大家手里拎着东西挎着框似乎想要去看什么人。
“敢问小兄弟，你们这么多人拿着东西莫非是去庙里上香？”
年轻人回头瞅瞅发现是两个老人，客气的摇摇头。
“不瞒老先生，今天是沈家二夫人认门的日子，大伙商量了一下，没什么好报答沈大人的，只能带点鸡蛋腊肉去看望二夫人，感谢他给沈家生下后人。”
姚崇与马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着震惊之色，这个沈源居然如此受百姓爱戴，真是难以想象。
就在二人盘算要不要也拎一筐鸡蛋时，不远处的沈府里则是另一番场景。
李云娘和墨儿嘞相对而坐，目光平静的盯着对方，数百名下人战战兢兢的躲在远处，小心翼翼的向这边望着。
沈源端着一碗粥站在中间，拼命的朝胡二使眼色，碍于他的威胁，后者不情愿的凑上前。
“二夫人，小的伺候您喝粥？”
却不想李云娘冷笑了一声：“行啊胡二长本事了，前几天还从我借了两贯钱偷着买酒，这会儿倒是向妹妹献起殷勤了。”
这话一出口，胡二脑门上哗哗的往下淌汗，手中的粥碗又转向了李云娘，陪着笑道。
“嫂子，小的伺候您先喝粥也是一样的。”
“哼！”墨儿嘞娇哼一声，瞥了胡二一眼：“胡二，在突厥时本公主送了你把上等宝刀，这么快就忘了？”
眼见两位夫人动了怒气，胡二朝沈源递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留下沈源一个人承受两女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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