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若行走在黑暗的地下，面前的一切遵循着他的意愿向两边分开，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直通地面，通道的尽头，阳光撒下温柔的光，略带寒意的空气伴随着光，连带着地面上嘈杂的人声和混乱的脚步一同涌入。
等奈若双足立于地面之上，周围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但仍有着许多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奈若身后，那条他开辟出的通道缓缓闭合，泥土岩石聚拢，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那些人似乎很害怕我，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们的体内都或多或少流淌着我的血......
我这次又睡了多久？而这些人，又是什么时候把我挖出来的？
奈若站在原地思考着，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温暖。
.......
教堂的钟楼上，老牛仔躺回到沙发上，他拿起一罐冰冻后的可乐，打开拉环，听着易拉罐内气体翻涌破碎的声音。
他放在桌子上双枪旁边的电话响了，铃声是《Do Not Forsake Me Oh My Darling》，西部电影《正午》开始时候的吟唱，很经典的一首老歌。
老牛仔不紧不慢的接通了电话。
“嘿！昂热，你到哪了？”
“还在‘斯莱布尼尔’上，”昂热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带着凛冽的风声，“不过我们亲爱的飞行员先生已经灌下了两瓶伏特加，大约三小时后我就能回到学校。”
“这是你开发出来的新的自杀方法？”老牛仔能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机翼撕破空气的爆鸣声，那声音都甚至压下了发动机的轰鸣，看来那架校长专机的驾驶员已经嗨到不行了。
“我不会死，我死了还怎么给你烧最新的《花花公子》？不过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打起来了吗？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安静？”
“他已经在英灵殿前面一动不动的站了有五分钟了，”老牛仔拿起双枪插进后腰离开了沙发，蹲着走到了阁楼外的阳台上，阳台的视野极其开阔，透过阳台栏杆的缝隙老牛仔正好能看见那个从湮没之井上来的不知名的‘东西’，“你说他在想什么呢，昂热？”
“感叹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迁？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你在三千米的冰层下睡得好好的，然后有人把你刨了出来关起来还拿铁链锁着你，你脱困的第一时间会做什么？”老牛仔问道。
“你有跟我闲扯的功夫不如直接去问他，”昂热说，“要是我的话，谁把我刨出来我就干掉谁，要是有人阻拦我就一起干掉。”
“这就是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老牛仔把身体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他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可怕到所有人都不敢打破这份安静。”
“火山爆发之前也是安静的，”昂热说，“但等他爆发出来就是毁灭性的灾难，这就是你拒绝解除‘戒律’的原因？”
“我与他对视过，隔着摄像头和千万吨重的花岗岩，就那一眼我就恨不得跪下去给他磕几个头，你觉得我们的学生能坚持多久？你知道我通过‘戒律’得到的是什么感觉吗？那是一轮太阳！其他人连星星都算不上，可那轮太阳就是乖巧的被我的‘戒律’包裹着，”老牛仔垂着头咬牙切齿，“就像是你捕鱼的时候拉回了渔网，渔网里不只有一只沉睡的利维坦还有数不清的小鱼，你解开渔网那些小鱼就回归大海长出尖牙，但万一哪个小鱼就作死啃了一口利维坦呢？利维坦醒了你的人你的船都会一起沉到海底，他苏醒时掀起的海啸甚至会吞没世界......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但他终究是会醒的。”
“听我说，希尔伯特，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龙都埋到你挖好的坟墓里，但那些孩子不应该是坟墓的陪葬品，陪葬品有你我这种老家伙就够了。”
昂热沉默了一会儿，“别死了，尼古拉斯。”
他挂断了电话。
老牛仔一口气还没松完，身体就僵住了。
他眼前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层阴影，阳光被栏杆上的什么东西遮住了。
几缕在阳光下泛着微微金光的发丝从他眼前飘过。
老牛仔缓慢的抬起头，僵硬的脖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
那‘利维坦’正逆着光坐在他阳台的栏杆上，双手拄着横栏晃着小腿，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一般来说，混血种都是俊男靓女，老牛仔这一生阅尽千帆浪迹花丛，见过的美人千八百万，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作‘月亮捕手’，‘咖喱雄鸡’。
但容貌能精致到这一份上的，还是头一次见。
“呵啊......嗨？”老牛仔犹豫着抬起手摆了摆。
.......
三个小时后。
一架直升机掠过教堂上空，昂热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柄折刀，看准时机跳下。
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满是扭曲的纹路，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辉。
这是一柄致命的武器，即使尊贵的初代种也会在它刃下饮恨。
昂热像猫一样轻巧的落在阁楼外的阳台上，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通往阁楼内部的门。
尽管已经从施耐德打来的电话里得知了现在的情况，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屋子里的电视上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电影似乎已经放映到了结尾，冷酷的牛仔和美丽的女人坐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老牛仔窝在沙发的一角，正举着啤酒罐和坐在他身旁的孩子碰杯。
与老牛仔碰杯的应该就是那具‘南极冰棺’的主人，十三四岁的少年盘膝坐在沙发上，脚踝上放着一大桶爆米花，手里还拿着一听可乐。
就算昂热进来他也没向这边投来一点视线，少年一直在盯着电视看，就好像是假期即将结束马上就要上学的前一个晚上抱着电脑手机不愿松开的学生。
老牛仔也看到了昂热，他站起身，从沙发后面绕了一圈来到昂热身边揽住了昂热的肩膀把他带回了阳台。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老牛仔把昂热手上的折刀合起来，塞回了他西装的内袋里。
老牛仔拍了拍昂热身上西装的褶皱又捋了捋昂热的头发，他倒退了一步，上下仔细打量着昂热全身。
“真是个风骚的老东西......”老牛仔嘟囔着。
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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