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神色惶急，苦着脸道：“玉姑娘，小的、小的……”他又急又怕，支吾了几句，忽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朝山路上下来的几个人喊：“范香主，范香主，救……救命啊！”
“玉左使，你对他逞威风又有何用？”
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提着刀剑恰好走过这处山路，跟周围急迫的人比起来，他们显得要从容许多。其中一人脚步不停，转头对着黑衣姑娘的背影道，“玉左使，容范某说一句：仙盟既至，无论教主受没受伤，这青莲山总是待不住了，他能留到此时，已经是忠勇过人了，这财物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当是奖赏他罢！哈哈哈哈！”
黑衣姑娘将中年人往外一推，侧脸对那人怒视：“无耻！我姐妹呢？”
那人停住脚步，看着黑衣姑娘似笑非笑：“你冲我发火？”
他旁边一人拉住他，低声劝道：“范兄，什么时候？何必还跟她斗？”又向黑衣姑娘道：“玉左使，蓝姑娘可不像你一样对那疯子死心塌地，若不是那疯子传唤她过去，你这妹子怕不是走得比我们还快呢！”说罢几人不再停留，扬长而去。
那中年人看他们说完，也嗫喏道：“教主重伤，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仙盟来了……”他悄悄抬眼望向黑衣姑娘，见她并不理会自己，连忙快步走下山去。
这几人走过后山路又静了下来，黑衣姑娘看了看左右，小声道：“没想到竺见晨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得这么快，咱们自百炼峰到此处，也不过大半个时辰，这消息却已传遍战天峰了。你看刚才那些人，有不少都背着包囊，他们自然不是去抓拿刺客，而是要逃之夭夭了。”
庄凡点头称是，道：“此时留在战天峰的，多半是竺见晨的死忠之辈，我们这样走上去，若是遇到一两个仔细人，风险就太大了。”
黑衣姑娘道：“那怎么办？难道要回剑冢？在剑冢中的人虽然早已对竺见晨阳奉阴违，但实力却颇为不凡，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庄凡问道：“白师姐，你是仙盟的先锋，依你之见，仙盟还要多久才可完全攻破战天峰？”
黑衣姑娘低头想了一会，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最迟明天晚上，这邪教就会被全部肃清。”
庄凡闻言，看着黑衣姑娘认真道：“如今局势混乱，我认为我们只要随处找个地方藏起来静观其变即可，捱到明天晚上，我们就安全了。为什么呢？因为白师姐假扮的‘玉姑娘’被教众称为左使，是邪教的重要人物，此时无论是要逃走的教-徒，亦或是留下来的死硬之辈，他们对我们而言都极为危险。因为一方可能要抓住白师姐献给仙盟，那也就罢了，只要白姑娘掀开面罩，我们自然无虞；但若是遇上那些忠于竺见晨的，我们才叫糟糕，他们很可能会让你这个‘左使’主持局面，到时候身在一群邪教-徒中，被识破几乎是必然的……”
说到这里，庄凡看到黑衣姑娘眼睛越来越亮，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听她兴致勃勃道：“正好，我既为仙盟前驱，打探消息是其一，若是趁此搅乱局势岂非更好！”她看了一眼庄凡，道：“这里民居甚多，你趁此将身上的衣服换一换。”
虽然不太认同白洹的做法，但庄凡对于换衣服却没什么意见。他在一间茅屋中找了身灰扑扑的衣服换上，这也多亏现在战天教的人已逃跑了一大半，已是十室九空，并不缺少衣物，只是留下来的都是别人丢弃不要的，质量自然不大好。
白洹盯着换好衣服的庄凡左看看右看看，道：“你这样子可不太像是邪教左使气焰嚣张的爪牙，倒像是个劳劳碌碌的苦命小书童。”
庄凡道：“住在山下的多半是些普通教众，他们也逃得最快，到山腰也许就有大人物的房子了，那时候再换吧。”
其实依庄凡的意见，最好是在这地方随意找个房子，这邪教看起来组织度也不怎么样，到了明天恐怕人都跑光了，哪里会有人来搜他们？能安全地苟下去，为什么要冒险呢？
白洹递给他一把剑，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手上抢来的，她笑道：“不必，邪教的大人物们说不好会在屋子里放些生人勿近的东西，你还是暂且当我的小书童好了。”
庄凡才知道她是逗自己玩，无奈地点了点头。
“师弟，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去战天教的老巢是不智之举？”白洹忽道。
庄凡沉默片刻，道：“白师姐，战天教大厦将倾，局势何其混乱，剩下的人争权也好，夺财也好，少了竺见晨的压制只会更加疯狂，你所说的战天殿必是争斗的重要地点之一，而师姐这个‘玉左使’的身份显然并不太服众，我们现在上去恐怕只能说是火上添油，连火中取栗都算不上，我觉得……不值，也不智！”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庄凡也索性说到底：“白师姐，你看这些茅屋绝大多数都是空的，屋中之人想必前几天就走了；而那些下山的教众，个个都背着大小包囊，有些人甚至连水囊食物都备好了。我猜他们应当也是几天前就已准备好要走，之所以留到现在，多半是因为竺见晨的声威不敢走罢了。所以如今一听竺见晨重伤，他们自然走得非但不拖泥带水，简直可以说大张旗鼓——而这种情况居然没有任何人阻拦，可见这邪教是多么离心离德，根本没有人愿意为它的存亡出力，既然如此，我们在这等他们全走散了岂不是更安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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