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不拘一格
顾明姝不得不承认，阮媚娘今日输出了一句最有水平的话——
既提醒云暖最大的敌人是她，又提醒她，即便现在秦越对她多不同，也不过是做了亡妻替身。
只可惜，她们之间接收的讯息不对等，这种挑拨和伤害, 对云暖有什么效果她不知道，但对她是完全无效，甚至有点……
额，怎么说？虚荣心得到了一些满足——原来，秦越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那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哦。”顾明姝用更轻飘飘的语气回道：“他忽然不吃了可能确实是怕睹物思人，忽然开始吃了，岂不是说明很可能已经走出来了？”
她剥了颗荔枝投入口中, 一边享受甘美, 一边道：“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侧妃娘娘如此盛情款待我，如此拿我不当外人，我就直言了。”
顿了顿，她咽下果肉，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咱大昭是有侧室扶正的风俗的，先王妃都过世一年了，侧妃娘娘您怎么也不努努力呢？”
阮媚娘闻言，脸都黑了，她还能努力什么？努力让秦越半夜把她从屋里丢出来，还是努力打听他行程，争取多看他两眼？
顾明姝仿佛没看见她脸色，还满脸诚恳道：“如今府中又出这些以往看不得的吃食，便是个信号，您可要把握机会哦。”
阮媚娘：……
把握机会就更扯淡了。自王爷回来治丧后，她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回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难以接近！
而云暖，此时也终于找到补刀机会：“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想转成嫡妻正妃？她也配？”
阮媚娘被顾明姝一席话说得正郁闷呢, 见云暖接茬，顿时调转火力：“此生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是正是侧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好过无名无分的纠缠。”
无名无分纠缠了一年的云暖哪里忍得住这口气，当场和阮媚娘狠掐起来。
顾明姝悠哉喝着茶，也没打算劝，权当看戏。
只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
偌大的后宅，女人为个男人跟斗蛊似地相互厮杀，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若说为爱，又不是对方死了，自己就能得到爱。譬如她都“过世”一年了，阮媚娘依然上位不成功。
若说为地位和生存，那应该想办法拢住下人，装出门面，而不是和另一个女人斗鸡。譬如她曾经刚过门那会儿。
不过，这些道理她也是付出了沉重代价后又重活了一世才明白的，她们暂时悟不到, 却也正常。
阮、云二人越掐越起劲, 顾明姝无聊到魂游天外发起呆来。
花厅内外属于王府的仆从们全都低着头, 没人敢上前劝，也没人敢说话。
这两人，在海陵王府明争暗斗已经一年有余，谁也拿捏不下谁。像今日这样当着客人的面，不顾身份颜面的互相贬损，却还是头一次。
侍仆们个个噤若寒蝉，偶尔小心翼翼的抬眉看一眼顾明姝，有些怀念起先海陵王妃来。
想当初，她可是轻易就把整个海陵王府上上下下整的服服帖帖，没有如今这般争斗，他们也不用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奈何如今……
好在这令人尴尬的场面也没持续多久，王爷就回府了。
戎长风亲自来了花厅，传信说王爷请顾明姝去飞琰苑谈事。
阮媚娘和云暖一听这消息，纷纷哑了火。脸上满是震惊和羡慕嫉妒，看顾明姝的眼神，也变得火辣辣。
自一年前先王妃过世后，秦越的飞琰苑几乎和梧桐苑一样成了禁地，只不过飞琰苑所禁只在女人，莫说府中姬妾，就连丫鬟仆妇也不被允许踏足。
可现在秦越竟然要顾家这冒牌货去飞琰苑议事？
如此殊遇，青睐之意也太过明显了！
云暖冷脸对着戎长风，端的依旧是女主人的气势，“虽然她穿的是男子服饰，毕竟是女人，去飞琰院议事，不太好吧？”
“这是王爷吩咐，属下也不敢多问。还请郡主不要阻拦，免得王爷生气。”戎长风都应付出经验来了，直接拿秦越压人。
云暖虽然跟别人闹得欢，遇上秦越还是怕的。顿时不说话了。
阮媚娘道：“郡主说的有理，顾小姐虽和王妃姐姐长得像，可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入府做客直接去王爷私房叙话，岂不毁小姐清白。王爷便是心急，也该为小姐考虑一下。”
这话站了道德高地，还处处为顾明姝考虑，戎长风倒是不好驳了。说王爷不为顾小姐考虑，还是说顾小姐不在乎名声？这都不行嘛。
这时候，就听顾明姝慢条斯理道：“此言差矣。而今陛下都开设医女局，女子也有入朝为官的机会，怎么两位还有这么多偏见？议事还分什么性别吗？”
她似笑非笑地扫了二人一眼：“我倒是清者自清。想来只要大家都管住自己的嘴，不瞎传闲话坏我名声，强逼我给王爷做续弦就行。”
阮媚娘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咯噔”，某些才起的念头被她迅速掐灭了。
顾明姝却不再看她，一甩衣袖，示意春华把麻袋带上，跟着戎长风大步流星出了花厅。
阮媚娘看着顾明姝一行的背影，一肚子窝火没出撒，便冷声对云暖说道：“郡主现在知道自己差在哪了吧？”
云暖斜翻一眼，“你也被冷落在这里，你又得意什么？”
阮媚娘毫不客气道：“我好歹有个名分，只是可怜了郡主你呀。”
她幽冷一笑，道：“王爷要的，一直都是如此不拘一格的女人。这顾家女和先王妃，不止外貌像，连行事风格都像，日久天长，假的恐怕也要变成真的。你呀，难咯！”
丢下这句感叹，她便扬长而去，云暖鼻子都气歪了，跳着脚骂：“你少跟我玩激将这一套，我才不听你挑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云暖还是上了心：原来越哥哥喜欢不拘一格的女子吗？
*
顾明姝进入飞琰院后，命春华放下麻袋，她则熟门熟路直往屋里去。
反正这已是秦越地盘，她放心地边走边喊：“王爷您自个儿出来看看吧。我好不容易抓个细作，你家侧妃、娇妹却想把人弄死。一个飞毒针，一个一直想把人带走，按理说……呜……”
顾明姝话没说完，刚走到门口，就被秦越伸手拦腰捞了进去，门“砰”的一声迅速在她身后关上。
她被男人强有力的手死死扣在怀中，春衫轻薄，体温能轻易穿透布料来回传递，顾明姝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然而，她却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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