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辉意味深长地笑笑。
“有人打了匿名电话，说公社小学发生了盗窃事件，我才带人赶过来瞧瞧。”
何婉清一怔，突然明白过来。
是孟涛。
估计他在厂里听说了这事，就偷偷溜出来报了警。
警察一到场，肖栋梁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唐绍辉笑着摇了两下头。
“小子，比起你大哥你可差的远了。”
蔡明华一见唐绍辉，就想起当日在派出所被他斥责审讯的事来，如今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肖校长，不能让这个姓唐的来处理这事，他跟何婉清认识，肯定会偏袒她弟弟的。”
唐绍辉暼了她一眼，故意问两个下属。
“这人是谁啊？”
两个下属都是人精，一听他这么问，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所你忘了，她是学校一老师。
上次污蔑何同志，被告到派出所，差点被咱们落案，后来苦苦哀求，同意在广播里给何同志道歉，才算了结了那事的。”
唐绍辉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她，太忙了，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了。”
蔡明华道歉的事，这一天被人当众提起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详细，一次比一次丢人。
偏偏另一个警察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刀。
“唐所，咱们每天事那么忙，哪有时间记这些，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心虚记得牢。”
蔡明华的脸紫涨成了张猪头，真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唐绍辉转头问道：“那个看见何卫兵同学进办公室的孩子在哪，能方便问问他吗？”
“是我！”
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男孩子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活似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只是头上缠着绷带，硬是把气势减了不少。
唐绍辉微微点头。
“你就是付超杰同学？”
“是我，我亲眼看见何卫兵进了办公室，还偷了应老师抽屉里的钱。”
何婉清猛然回头，看向肖栋梁。
如果没记错，肖栋梁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个学生看见了二兵进办公室，可没说看见他偷钱了。
肖栋梁颇感意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付同学，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么快便改口了？”
付超杰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脖子一梗。
“我刚没想起来，反正我就是看见了，何卫兵就是偷了应老师的钱。”
何卫兵气的踏前一步，“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还揍你？”
付超杰吓得一溜烟躲到蔡明华身后。
“他太凶了，所以我刚才不敢说，现在有了警察叔叔，我还怕什么，他敢打我，警察叔叔就会抓他的。”
唐绍辉淡淡地笑了笑。
这小子，竟然把自己当挡箭牌了。
他冲付超杰招招手。
“那你说说，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何卫兵同学进办公室偷钱的？”
何婉清一把拽住二兵，冲他摇了摇头。
付超杰见警察也向着他，不由更是得意，他挑衅地盯着二兵，嘴里回答道：“我就在办公室拐角外，透过窗户看到的。”
何婉清嗤地一笑。
“那个地方离办公室窗户距离可不近，隔那么远竟然一下就能看清楚人，还能看到他做了什么，那你的视力还真不错。”
付超杰知道何婉清是二兵的姐姐，狠狠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看见了，看的可清楚了。”
“他的半边脸上脏兮兮的，任谁看见都知道是他。”
何婉清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肖栋梁和应建军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疑虑。
蔡明华得意洋洋地道：“何婉清，听到别人看到你弟弟偷钱，你是不是气傻了，还笑成这样？”
何婉清不搭理她，转头看向肖栋梁。
“肖校长，你怎么说？”
肖栋梁叹了口气。
“付超杰同学，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冤枉何卫兵同学？”
付超杰一下子傻了。
蔡明华觉得情况不妙，一下子拦在前头。
“校长，你凭什么说付超杰冤枉何卫兵，付超杰就是看到了，我试过的，在他站的那个位置，的确能看清进办公室的人是谁。”
“可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应老师的办公桌。”
随同唐绍辉来的警察，扒开围观的学生走了进来。
“我刚才去现场勘察过，应老师的办公桌在角落，除非站在窗前，否则根本就看不到他办公桌前的情况。”
“还有，”何婉清接着补充道：“我弟弟是右脸上弄得脏兮兮的，而按何卫兵同学的话说，他是从办公室前门进去的，偷钱后，又从后门离开的，那以付超杰站的位置，他只能看到我弟弟的左脸，根本看不到他右脸边上的这块脏污。”
她似笑非笑地瞧着付超杰。
“付同学，我告诉你，撒谎不被拆穿，也是件很考验脑子的事，不是信口开河就能成的。
而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以你的年龄和资质来看，你还做不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别以为凭着点小聪明就能骗到所有人，最终你会发现，你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尽管他并不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但是他也模模糊糊地懂得一件事。
他栽赃二兵的事，很可能穿帮了。
他到底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迷茫无助地四下看着，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他实在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终于哇地一声，号啕大哭。
蔡明华见势不好，又跳了出来。
“何婉清，你吓唬孩子做什么，他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撒谎呢，他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她扭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二兵，重重哼了声。
“如果何卫兵中午没去办公室，说他去了小河边，那怎么没人看见呢，不同样在撒谎？”
何婉清知道，眼下情势对她和付超杰不利。
付超杰的话已经引起了老师和警察的怀疑，她只能用二兵没有人证这点，把水搅混。
何婉清俯低身子，温言对二兵道：“二兵，你好好想想，中午你练武时，到底有没有人看到，哪怕只是从旁经过的人都行。”
二兵摇摇头。
“大姐，没有，我就是看小河边那个地方平常很少有人去，清净，才跑到那里练的，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咦，不对，我想起来了，有人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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