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陈放最终还是没有删掉那条短信，也没有将唐宗敬从通讯录里删除，更没有报案。
如果删了短信再去报案，等抓住唐宗敬，对方还是会将这条短信说出来，那时候自己反倒有消灭“罪证”的嫌疑。
而且唐宗敬是人家莫小雨的生父，抓了也就是批评教育一下。要是莫小雨没有被挟持，连批评教育都省了。
没有心情吃饭，也没去店里，从长椅上起身后，陈放径直回到小区，坐到了客厅的老旧沙发上。
十多分钟后，“吱扭”一声响，打好饭的莫灵素打开门，回到了家里。
“咦？回来这么早！幸亏我打的饭菜多。”
瞧见陈放，莫灵素俏皮地笑了笑，将三个不锈钢饭盒放在茶几上，尔后扫了眼洗手间和卧房的门，喊了一声：“小雨！”
“不用喊了，她不在。”陈放抬起头。
“不在？是跟同学去玩儿了吗？”这个时候，莫灵素发现客厅里没有莫小雨的书包，蹙着眉道：“她书包呢？”
陈放没说话，点开短信，将手机递给了莫灵素。
“什么呀？”莫灵素起初是笑着接过手机的，但是等看了短信，脸色瞬间变了。她手里攥着手机，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死死盯着陈放道：“就为了把小雨支走？”
最近，陈放想把莫小雨支走的意图太明显，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让莫灵素对陈放大感失望，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我要说，我是被冤枉的，你信吗？”陈放站起身，手搭在莫灵素的肩膀上，眼神不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不一会儿，莫灵素首先将头扭到一边，两秒钟后又看向陈放：“那现在怎么办？”
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一有急事就头脑发昏的女人，后天形成的理性思维，让莫灵素快速分析一番之后，选择暂时相信陈放。
要是云景看到这一幕，非得气个半死。在他看来，这是十拿几稳的事。
“怎么办，就得看小雨的态度了。”陈放坐回沙发，“唐宗敬估计是把我拉黑了，你给他发条短信，说想听听小雨的意愿，不然就报案。”
“好。”
莫灵素掏出一个滑盖手机，把唐宗敬的手机号存好后，将智能手机递给了陈放，尔后坐到陈放身边给唐宗敬发短信。
过了一会儿，手机没有回应，莫灵素不耐烦地拨通了唐宗敬的手机，语调冰冷道：“喂！让小雨接电话。”
“姐！”
片刻后，莫小雨欢快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小雨，你现在在哪儿？”莫灵素忙道。
因为知道莫小雨不会有危险，所以她还算镇定。语气中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对唐宗敬的愤恨，只有几分关切。
“我们快到家门口了。”
“家门口？”莫灵素不由一愣，然后看了眼陈放。
“是呀，已经进咱们家小区了。”
一听这话，莫灵素直接挂断了电话，往单元楼外跑去。
陈放眨了眨眼，起身跟了上去。
不知道怎么地，心里竟然有点儿失落，直怪唐宗敬办事不力。
“姐！”还没等出楼道，莫小雨小跑着冲了进来，一把将莫灵素抱住。
“小雨！你没事儿吧？”
莫灵素蹲下身子，拨了拨莫小雨的刘海。
“没事呀！爸爸带我去吃了个饭，又到游乐场玩了一会儿。”说着，莫小雨指了指唐宗敬，“姐！他就是爸爸，你快叫爸爸。”
“……”
在场的人，除了莫小雨全都沉默了。
这个时候，又不好直接解释。
因为唐宗敬没有直接将莫小雨带走，莫灵素看向他的眼神只是有几分冰冷、漠然和少许忌恨，并没有过多的憎恶：“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相对于唐宗敬，莫灵素更恨自己的生父。
原不原谅唐宗敬，是莫小雨的事，她做不了主，也不想让莫小雨跟自己一样痛苦。如果唐宗敬能痛改前非，担起做父亲的责任，莫灵素并不会多说什么。
“好！”唐宗敬尴尬一笑，又冲陈放点了点头。
临进楼道前，他四处张望，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老旧小区锈迹斑斑的路灯和栏杆，又看了看红砖残破的墙皮，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一进屋，陈放直接问：“你给我发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倒没有，仅仅是因为我怕你报官。”
云景又没有管自己要什么报酬，更没有言语威胁，还替自己考虑了不少事，所以唐宗敬并没有把云景供出来。
“你差点害得素素跟我翻脸，幸好素素不是那种一有事就哭闹丧失理智的人。”
要不是有莫氏姐妹在，陈放都想给唐宗敬一个大比兜，然后再骂一句：“你他妈怎么不快点儿带着小雨离开冰城！”
“爸爸，我去给你倒水！”莫小雨无比殷勤。
家里没有饮水机，她就跑去电视机旁边，提了个暖水瓶过来。
“好！”唐宗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歉意地看向莫灵素：“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私底下见了小雨。我本来是想把她带走的，但是觉得太对不起你，就临时改了主意。”
“是小雨不乐意跟你走吧？”陈放一旁道。
“嘿嘿，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唐宗敬竟然有几分拘谨。
“坐吧！”莫灵素道。
“好！”
应了一声，唐宗敬坐下来，右手一边在大腿上摩挲，一边打量客厅内的布置。这个地方，是他第二次来。
一晃多年过去，屋里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也没添什么大件，只是更加陈旧。
心里本来想着买房，陈放也懒得置办新家具，更懒得重新装修。
“爸爸喝水，姐姐喝水！叔叔你自己去倒吧。”说完，莫小雨将书包卸下来放到沙发角落里，尔后坐到了莫灵素和唐宗敬中间。
“你个小没良心的。”
沙发有点儿小，坐不下所有人，陈放笑骂了一句，自己拿了个凳子坐下。
“嘻嘻！”莫小雨呲着牙笑了笑。
“小雨，你想跟爸爸去京城吗？”莫灵素摸了摸莫小雨的小脑瓜。
莫小雨仰起小脸，一脸认真回道：“姐姐去，我就去。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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