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无效，沈慕祁被沈老爷子赶出家门买中饭。
人走了，老人一改愤怒的表情，神色温和地打量宁栀：“昨晚喝多了，都没机会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您老酒量很好，是我冒昧了。”她本意是陪老人喝尽兴，谁知道老人喝高兴了直接醉得一塌糊涂。
“小栀啊，你和阿祁是怎么认识的？”
宁栀乖巧答：“他去空月基地执行任务时认识的。”
“哎，那可真是缘分咯。”老人叹了一声，问，“阿祁有跟你提过我吗？”
宁栀点点头：“他说您是他在暮云基地唯一的亲人。”
“其实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
“嗯。”宁栀道，“阿祁是朝歌基地实验室出身，他跟我说过。”
“原来你知道啊。”沈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他肯定没跟你提过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吧——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哦，我以前也是雇佣兵，后来觉得年纪大了，该退了……真的很巧，我遇到他的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作为雇佣兵出任务。”
宁栀沉默地听老人回忆过去种种。
“那时候的阿祁瘦得皮包骨，干巴巴地快要看不出人形，而且全身都是干了的血迹……作为雇佣兵，我自认为还算见多识广，但那时我也无法判断他伤口在哪里，还有没有救。”
“但您还是把他就回来了。”
“是啊，我当时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他带回暮云基地。”回忆沈慕祁年少时的样子，老人浑浊的眼里溢出温柔的色彩，“他自记事起就在实验室生活，没有名字，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枪和汽车，却会用刀杀人……我就想啊，我和这孩子之间还挺有缘分，于是就给他取了名字留在身边。”
老人说着，看向桌子上的全家福。
宁栀跟着看过去。
那张照片看起来年代比较久远，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夫妻和笑容甜美的女儿。
“我老婆和女儿走得很早，领养了阿祁以后，我就用我老婆的姓氏给他取了名字。”
宁栀恍然：沈慕祁……原来是取了两个人的姓氏来表达老人深切的情谊啊。
“嗯，他的名字很温柔。”宁栀由衷地赞叹。
“最开始的时候，阿祁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包括一些生活常识，但是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慢慢地身体养好了，能够出门了，我就想送他去学校。”回忆过去，老人声音温柔，“谁知道，那小子年纪小小，却比学校的老师懂得还多——或许，这就是实验室教给他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老人咳嗽两声，宁栀起身给老人倒了杯温水。
“谢谢。”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我从军团退下来后就想着和阿祁相依为命，我没指望他出人头地，也从来没想过让他加入紫微军团。你别看那小子万事不上心，但其实很多事他心里清楚，只是没有说出口——就像他一直知道我不赞同他加入紫微军团。”
“他是瞒着您的吗？”
“是啊，等我知道他具体做什么的时候，紫微军团杀人鬼的称号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老人无奈叹了口气，“任铎和南方后来都劝我，说阿祁不是池中物，勉强他留在基地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不现实。可……雇佣兵又有什么好的呢？过的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不小心结下仇家还可能祸及亲人。”
昨晚，宁栀察觉到老人对自己的敌意，此时，听老人絮絮叨叨这么多，宁栀明白了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并且完全能理解老人的顾虑。
“所以您想让阿祁退出军团，娶一个有正常工作知根知底的姑娘过此一生。”
“是啊。”老人没有否认，话锋一转，“但他只喜欢你——我不是思想古板的老古董，你们要是真心相爱，我不会不识趣地棒打鸳鸯。”
虽说对于宁栀来说，沈慕祁的家人如何看待她并不能成为这段感情能否长久的决定性因素，不过能得到他亲人的认可，她内心深处还是腾起一丝小小的雀跃。
“我听南北说了你们家的情况，想来你父母兄长不会乐意让你嫁到我们暮云来。”
“啊，说实话，这个事情我和沈慕祁还没有考虑过。”宁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道，“沈慕祁才刚二十岁，谈婚论嫁什么的，还太早了点。”
“他没跟你说过结婚的事？”老人皱眉。
宁栀摇摇头。
老人握紧水杯，淡淡：“我知道了。”
宁栀：“……”怎么办？感觉老人好像又生气了？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阿祁这孩子从小就过得不容易，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请好好待他。”沈老爷子把水杯放在床边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他要是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从老人房间出来，宁栀听到门口熟悉的脚步声。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沈慕祁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进门，看到宁栀，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你和老头子聊完了？”
“嗯。”
沈慕祁走到宁栀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他没有欺负你吧？”
“怎么会？”宁栀失笑，推他去房间，“快给沈爷爷把饭菜送进去，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在小花园等你。”
“好咧。”
……
沈老爷子的小花园打理得干净清新，大片的花圃和造型各异的盆栽错落有致，外围的篱笆上爬满牵牛和金银花藤，纯白和嫩黄的金银花相拥交叠，花香四溢。
有个路过的小女孩被小花园吸引，噔噔跑到篱笆墙外，眨巴着大眼睛看宁栀：“姐姐。”
被小糯米团子胖乎乎的小脸萌到，宁栀走到她身边，隔着白色的篱笆问她：“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姐姐，能不能给我这一枝花花？”
“可以呀。”宁栀折了一枝金银花串，弯腰递给她，“给你。”
“谢谢姐姐！”小姑娘欢快地应了，“姐姐，你是不是……”
周围人声嘈杂，宁栀没听清她含糊不清的话，下意识凑近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小姑娘笑得甜美，一字一句，“老大在找的那个家伙啊？”
宁栀悚然一惊，来不及后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瞬间夺取了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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