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之国这一年的最后一点夜色里，高木没有再跟自己的宝贵木架子较劲。
而是点着香烟，跟吉川回忆着一些当年的故事。
昌丰在窗边被老雷古的话气的直跺脚。
一旁的纲手神情复杂，她从怀里掏出酒壶，却也不喝，只是呆呆地看着瓶口。
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弦也想早点带着纲手回去，但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他悄悄运起查克拉，在手中凝出一只杯子来。
那冰凝的杯子轻轻撞了撞酒壶，发出轻快的声儿来。
“纲手大人，没给我留点吗？”
纲手低垂的额头轻轻抬起，看着一弦，眼中的悲伤终于散去一些。
“还给你留？你上次把一整壶都给我喝光了，这还是我重新买的。”
也许是两人的对话，也许是刚刚的轻响，他们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面对着众人的注视，纲手有些尴尬，她猛地一拍一弦的肩膀。
那失去控制的力道差点让一弦受上几分内伤。
“只一个杯子怎么够啊，给大家都做一个啊。”
一弦干笑着，只得又做出几只，分发给了众人。
昌丰在一旁啧啧称奇，嘴中不断念叨着。
好似从来就没见过冰遁。
老雷古在一旁骂道：“没见识的样子。”
说完，他将最后那两只拿到手中，递给了昌丰。
他手一接过，立马叫出声：
“真凉嘿！一弦你这，夏天指定好~”
正当他向一弦盘问着这能力的细节，纲手已经开始倒酒了。
还存有一丝体温的酒液被均匀分好倒入杯中。
本就是一个人的量，如今分成六份，便更显得少了。
一弦举起杯子，觉得少了些什么，他问道：
“干喝啊？要不说点什么吧。”
说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吉川。
他微微一愣，举起了透明的冰杯。
“新年快乐……”
一弦有些发懵，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年了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杯子。
……
“新年快乐……”*5
说完这句话，众人都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纲手抬起酒壶，手不自觉将瓶口向下斜着抖了抖。
实在是太少了……
连润润嗓子都做不到。
随即，她抬起头，却见到众人都看着她那明显的动作。
纲手又有些尴尬。
昌丰突然大喊着：
“不够喝，老不死的卖的什么酒，就给人家装这一点儿。”
老雷古顿时伸出手，狠狠地拍着昌丰。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看着魁梧地像头熊的昌丰抱着头到处跑，众人都笑了起来。
纲手也终于拜托了一些阴霾，看着这一对老活宝。
随着废墟里的人们发出的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欢呼，汤之国的新年来临了。
守岁完成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提起灯返回家中去。
对于一些人来说，新的一年与以往的每一年都没有什么不同。
汤之国的大名换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吉川大人开始摄政了。
但这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需要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不再改变就好了，甚至于，不会再变坏就好了。
生活还是能够继续活下去，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对于生命来说，这就足够了。
……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过去的伤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除的。
每一个死难者，每一个牺牲者都像是在心中不断累加的墓志铭。
那一块块石板层层叠叠。
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中。
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只有他有资格担责任，他也应该担上这个责任。
离别前，纲手询问着高木：
“高木女士，我们明天还要来参加实验吗？”
高木眼中的遗憾被隐藏地很好，她的头微微扭过去，提起墙边的包：
“小纲手，恐怕得等一段时间了，我还有工作。”
说完，高木从包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并轻轻拍了拍纲手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着她。
“这是我的地址，你要是有进度了可以给我写信，以后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再约着，一起实验、”
吉川也收拾起来，他转身抱起自己学了半年也没能学会的三味线。
一个声音在背后叫住了他：
“那……那个……吉川大人……”
吉川回过头，那是老雷古，当年冶炼工坊的标兵，吉川还记得自己在某次表彰大会中曾给他还有一个年轻人颁过奖。
吉川记性很好，却总是不敢轻易回忆起这些细节。
当他想到这儿，那个小伙子洋溢着骄傲与希望的脸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他好像是姓森胁吧……
老雷古有些迟疑，说起话来有些迟疑：
“吉川大人……您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一直都没有怪过您。”
“外面有些白眼狼怀疑您背叛了我们。”
“我都没有信过那帮子畜生，我们很多老战友都会好好的……您也是……”
吉川看着老雷古，他终于鼓起勇气仔细观察起那个回忆里的精瘦汉子。
老雷古并不高，上了年纪之后要更加矮一些了。
依然精瘦精瘦的，但那支撑着外衣的骨子里仿佛透着一股子钢铁的气息。
老雷古往往站的很直，但面对吉川时却微微屈着肩膀。
“……”
吉川实在是无法说出什么话来，他将三味线从右手换到左手去。
用那只曾经给他颁过奖的手轻轻拍了拍雷古。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他是多么的用力。
似是像锤铁一般要试试那个汉子的体格。
吉川迈起步子，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沉重地像是在背负着数百条性命。
老雷古有些触动，眼中隐隐翻出光亮来。
谁知昌丰却在那之前抹了抹眼睛，小声说着，风好大。
然后他装模作样地向雷古面上一吹。
“你干嘛？”
“老不死的，你感觉到了吗？有风。”
“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告别了这两个越活越小的老头，一弦送纲手回旅店去。
纲手手里拿着那张名片，一步步往回走着。
她很想直接告诉高木女士自己很有钱，自己能够供养起这样一个实验室。
自己是木叶的纲手姬，只要有自己罩着，实验无论如何都会进行下去。
但她犹豫了。
这固然是自己想要的，但这是高木女士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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