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眠垂眸看着沈知谨，在这一刻，想起那晚顾天昊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很难过，从始至终没有一句重话，道：“你自由了，我放你离开，婚事那边，我尽力去解约。”
顾天昊执着了很久，自知道郁眠和沈知谨在一起后，在郁眠身上，最大的情绪就变成了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就轻易喜欢上了别人。
不甘心自己那么多年都像个笑话一样。
不甘心把郁眠拱手让人。
顾天昊性格温吞，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只会多看两眼，能得到会开心，但也不会强求，从没有主动去争过些什么。
郁眠觉得最不认识顾天昊的一个月，是他竭尽全力想要去挽留她的一个月。
可顾天昊后来发现，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折磨。他像只困兽一样在郁眠一次次难过的情绪里陷入自我怀疑，次次不得善了。
没有更近一步反而把两人推入了更陌生的境地。
所以他后悔了。
如果能让眠眠更开心一点的话…顾天昊想，她开心就好。
这么多年，他都以这句话为先，这一次，就当他做错了吧。
“我帮你去连城。”
*
沈知谨看着郁眠，一时没有明白郁眠的意思。
夜里风很大，郁眠想了想道：“我和阿深…顾天昊他没有在一起了。”
沈知谨愣了一下，随即喜色溢于言表。
整颗心仿佛被从咸湿的海水里捞了出来，时隔将近一月，重新见到了日光。
最开始插入她们感情导致两人分手的许梓萱转学了，郁眠也和从小到大都有的名义上的未婚夫分手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又恢复到了从前一身轻没有任何羁绊的时候。
如果不谈婚约。
沈知谨眼眸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和他平日里严谨淡漠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舔了舔唇，有点紧张地问：“那…我们现在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吗？”
郁眠沉默了一下没吭声。
沈知谨半蹲在地，视线与坐在轮椅上的郁眠齐平。
他举手发誓：“许梓萱除了在我被迫的情况下，当过一段时间我的名义未婚妻，其余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唯一去过我家那次，也是我外公外婆带着来的，我完全不知情。后来和你说过以后，我一眼都没有多看过她的。”
沈知谨说着说着，倒觉得有些委屈了起来。
“我那次怕你误会了，给你打电话可是被那个顾天昊接了。怕他挂我电话，还给你发了邮件，等了你一整夜，可是你一直没来。再见到你的时候……”
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沈知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被迫换了个女朋友，怕郁眠受到非议还把所有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也很难过。
难过为什么郁眠一点解释没有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这个别人还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他们明明说好了，沈知谨不会多和许梓萱有接触，郁眠也会等他解决掉眼下的困境的。
没有人知道神谕cp的各个群都被解散，人流向了一个新笑笑cp的时候，沈知谨有多慌张。
慌张他被取代，慌张他们的回忆被遗忘，慌张郁眠再也不会回头多看他一眼。
他甚至，有了一点责怪沈天怡的想法，哪怕知道这不是沈天怡的错，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迁怒的情绪。
如果自己不是沈知谨就好了，哪怕自己是郑宇泽…也不会那么畏首畏尾。
沈知谨自认比不过顾天昊。
夜风里，除了路灯能够照亮的一小片区域，更远的地方看不清人。
沈知谨维持着这样姿势没有动，眼神近乎虔诚的看向郁眠，但更多的是难过。
“我后来…知道你突然和别人在一起了的时候，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郁眠抿唇：“我…当时，两边为难，权衡大于喜欢，只想着怎么能把对两边的伤害降到最低…你那会又有许梓萱喜欢着你，我以为，你不会太在意。”
但她后来想明白了，自己所谓的权衡，并不能降低伤害，反而会把伤害线拉得更长。
早点说明白才是对顾天昊最小的伤害。
沈知谨伸出手，和郁眠的指尖碰了碰，随即自然的牵到了一起。
“怎么可能会不太在意…只是觉得，那会，好像我也没有资格去说什么了。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
“……嗯，我也有错。”
说到底，两人遇到的事都太过荒唐，偏偏又是真实的发生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在一起的路反倒添了更多难以解决的阻碍。
郁眠用了力拉紧他的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那我们现在…能重新开始了吗？”
话说清楚了，误会解开了，彼此依旧喜欢，就不该错过。
沈知谨拉过郁眠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我等这句话，也很久了。”
寒月挂在天边，像把凛冽的刀。
冬夜的风很冷，沈知谨站起身，把郁眠的白色外套拢了拢，怕她着凉。
他们在小区门口这耽搁已经有好一会了，如今话也说清楚了，于理于情都不该在这里耗着。
可沈知谨东扯西扯，就是不愿意提再见和晚安的字样。
他蹲在原地，也不嫌累，拉着郁眠的手断断续续和她说话。
沈知谨问：“你明天会去学校吗？”
郁眠默了默：“明天不是放假吗？”
对哦，还在放元旦假。
沈知谨又问：“那等假期结束了，你会回学校吗？”
这次郁眠回的很快：“会的。”
沈知谨眨眨眼，问：“那…我们还能一起坐同桌嘛？”
郁眠道：“如果你会帮我补课的话呢，我就考虑考虑。”
沈知谨连忙点头：“补的补的”
郁眠笑了笑：“我也很想和你坐同桌。”
乱乱杂杂扯了很多，最后沈知谨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郁眠没有迟疑：“我希望。”
我不能确定未来会怎么样，但我希望，以后站在身边的人还是你。
沈知谨眸光明亮，道：“我会努力，把它从希望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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