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队，你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磊只是装傻，怎能听不懂言外之意。
一般这种场景，只出现在嫌犯暴露犯罪事实后的狡辩环节。
现在提前出现，意味着什么，王磊不敢说。
调子已经定下来了，不管是谁来，没有就是没有，再追究下去，就很不懂事了。
自此，案件进入了死胡同。
施加的压力已经给到个人，扰乱工厂正常生产的帽子也盖了下来，尽管徐若笑只是询问了失踪人陆远的室友。
道理永远在他们那，徐若笑百口难辩，现在只得闭上眼，认真思考对策。
王磊见状，以为徐队已经放弃，现在处于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于是默默加快了车速。
早点回去挨骂，早点结束。
警车，开进了莲花派出所。
结果，自然也不出意外。
徐若笑刚走进大厅，还没到地方，薛悦就先一步小跑过来，脸色很是难看。
“徐队，所长让你回来了马上去找他。”
“哦。”
徐若笑应了一声。
具体是什么事，薛悦没说，徐若笑也没问。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还不是那档子破事。
“咚咚~”
“进来。”
敲开所长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吗，徐若笑的嘴角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
若非这里是所长办公室，坐着那人是胡清，他都差点以为是黑脸邢队在等他了。
“小徐，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一下。”
“对我还不错。”
徐若笑想了想，他在派出所过得也算是如鱼得水，也没法违心的说句不好。
“那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赫赫风声带着一个白瓷烟灰缸，砸在徐若笑身旁2米开外的墙壁上，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这准头有点差，可这下马威是给足了。
“你知道我刚才接了多少个电话吗？八个，整整八个，每一个电话，我都要小心翼翼，低声下气，你懂我的感受吗？”
“我懂。”
“你懂个屁，你要是懂就不会自找麻烦。”
话里敲打归敲打，可气也是真的生气。
他接电话的时候，可是比徐若笑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姿态还要唯唯诺诺。
他堂堂莲花派出所一把手，接个电话都要双手捧着话筒，认真听从那头的指示。
“这警车，是你们莲花派出所的吧，不是很懂事啊，怎么开到厂里去了。”
“是是是，以后不给它加油了。”
“胡所长，你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好好好，我回头就给他剁了。”
“小胡，赶紧把你的人叫走，公然挑起和企业的矛盾，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
“没问题，年轻人不懂事，我马上把他叫回来。”
类似这样的敲打数不胜数，上面的人说话一个比一个绕圈子，话里的刀匕，比燕国的地图还能藏。
胡所除了应声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所长，如何扛得住这般压力。
“小徐，我也就不多说你了，回去找你师父多请教一下，又不是第一天办案，别这么莽撞了。”
“莽撞？”
徐若笑品了一下胡所的意思，眼睛都不带眨的，直接回应道。
“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怎么，你还想追查下去？”
胡所头都大了，这小徐，不会真以为他抗住压力很简单吧。
若不是知道小徐和山海集团有些关系，若不是小徐办（惹）案（事）能力真的很强，他吃饱了撑的去维护他，真当他是蜡烛了？牺牲自己，照亮他人。
看到徐若笑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在说“那不然呢”，胡清就是一肚子火，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头。
他觉得，有必要掰开了，揉碎了，给小徐讲讲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小徐，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种厂子都是有指标的，再一定的范围内，出现伤亡是属于可控的，这是化工厂，还能没个生产事故？这种，是没法追究的，懂吗？”
胡清恨不得直接了当的告诉徐若笑，现在的发展，是有人付出了血和汗的。
安全生产是安全了，这多出的生产成本，谁来填补？
八小时工作制是降低猝死概率了，可这慢下来的发展节奏，谁来负责？
不是胡清要学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是，这就是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想改，也得问问其他人同不同意。
在这个系统里，有些事，胡清还是知道的。
某县的县长也是从厂里出来的，深谙其中猫腻。
某晚，他做了一个美梦，县局就是实现这个美梦的得力助手。
当然，不是某种会落马的美梦，他只是梦见，自己捣毁了黑炭厂，阻碍了各类生产事故，拯救了一大批工人于水深火热中。
接下来，他正要大展拳脚的时候，梦，突然醒了。
细节想不起了，貌似是梦里的家门没了，家里的蜡烛也灭了。
听了这个故事，胡清就一个念头。
这种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谁爱干谁干，别扯上他。
化工厂那边已经说好了，陆远的买命钱36万，一次性到位。
毕竟是厂里的工人，失踪他们还是愿意担责。
只要派出所这边结案，钱直接打过来。
为什么不直接给失踪人家属，一直谈油水，就不是很礼貌了。
“小徐，听我一句劝，别追究下去了。”
胡所终究还是没有说明白，年轻人，还是要有点锐气的好，不要像他一样，暮气沉沉，早已经被打磨得没有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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