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师傅抽到小赖子，小赖子背不出，便挨了好一顿毒打。
小豆子在旁看得冷汗直冒。
[你的‘思凡’？]
师傅这时才走到小豆子面前问道。
[我……我本是……我本是……]
小豆子声音颤颤巍巍。
[你本是什么呀？]
[我本是男儿郎。]
[尼姑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是……是男儿郎！]
听到小豆子这么说，师傅冷哼一声：[您倒真入了化境了，连雌雄都不分了。]
旋即。
师傅还有关师傅拎着小豆子来到一间空房，小豆子仍旧不改口，又是被戒尺噼里啪啦的好一顿毒打啊。
当晚。
小石头在浑浊昏黄的灯光下，帮小豆子包扎手伤，语重心长的说着。
[豆子，过两天就要给祖师爷上香了，你就想着你自个是个女的，可别再背错了。]
“这句话，感觉要坏事了啊！”
李纪身为职业影评人。
自然知道，表演艺术总的来说分为两大群体。
方法派！
体验派！
前者，是运用自己的技巧，方法，将自己代入角色，然后脱离出来。
后者，是从自我出发，生活在角色的情景里，欺骗自己是角色，相信自己是角色，认为自己是角色。
按照小豆子自始至终，不论挨多少毒打，都不肯改口的个性来看。
他虽然分不清人是人，戏是戏的道理。
但他仍旧认定男是男，女是女，他是男儿郎，不可能扮演女娇娥。
但此刻。
小石头的这句“你就想着你自个是个女的”的话语一出。
再加上小豆子现在的“分不清”，这若是真听了小石头的话，必定会陷入体验派的理论里去。
这一理论。
若是放在现代的演员身上，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们通常需要扮演的是不同的角色，虽然是体验派，但依旧能够脱离出来。
但……小豆子呢？
本身就分不清人是人，戏是戏的道理，再使用体验派的理论去诠释角色，结果只有一个——人戏不分！
不疯魔，不成活！
李纪心中揣测之际，大荧幕上，镜头一转。
小癞子吹嘘着冰糖葫芦是最好吃的，什么豌豆黄，什么盆儿糕，都是狗屁。
随后。
小赖子起哄，带着众人打开了戏班的大门，小豆子也赶忙跟着跑了。
小石头追了上来，却不忍心小豆子继续在戏班里挨打，心软就放他离开。
然后。
小豆子跟小赖子两人来到大街上，小赖子也终于吃上了他口中天底下最好吃的冰糖葫芦。
就在两人在街上乱窜的时候。
一辆马车停驻在戏院门口。
街道上人潮拥挤，纷纷想要一睹在这戏剧界里已然成名的角儿。
在万众瞩目中，角儿进入戏院，开始演起了《霸王别姬》，引得满堂喝彩。
[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这得挨多少顿打呀！]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角啊……]
小赖子泪流满面，抹着眼泪，哭兮兮的说道。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作为刚从戏班里逃出来的学徒，知道台上翻个跟投，一个亮相，代表着的是背地里吃不尽的苦。
而小豆子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角儿，看着霸王，看着虞姬，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不禁落下泪来。
是无奈。
是心酸。
是回忆往昔的倔强不改口，是师傅那恨铁不成钢的毒打……
但最多的，是那个不管他犯什么错，都护着他的师哥——小石头！
霸王别姬，霸王别姬，角儿就是霸王跟虞姬。若没了虞姬，小石头的霸王怎么办？
他练习《思凡》，就是为后面的《霸王别姬》做准备啊。
小豆子没有再看台上的表演，转身猛地跑出了戏院，往戏班赶，小癞子连忙紧随其后，叫嚷着。
[我就知道你要回来，离了小石头，你就活不了啦！]
说着。
小赖子从怀里拿出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
[回去你又要挨刀坯子，我反正是不怕，早就打皮实了，师傅打我就跟挠痒痒似的。]
[吃了糖葫芦，我就是他妈角了！我他妈怕谁啊？]
在小癞子的絮絮叨叨中。
两人赶回了戏班。
看着院子里一排排躺在板凳上，被关师傅恶狠狠的毒打着的师兄弟们。
小豆子和小癞子当即被吓得愣在原地。
小石头虽然嘴里喊着打得好，但身体终究还是扛不住了，他连忙跑路，让关师傅好一阵追。
[师傅，是我自个跑的，不关师哥的事，您打我。]
小豆子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转身躺在板凳上。
关师傅被这个态度是真的气得动了真怒，狠狠的打，口里还不断念叨着：[我叫你跑！我打死你，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啊……]
动手之狠厉。
直接惊住了旁边同样执刑的师傅们和被打的师兄们。
因为通常都是师傅执刑，学徒们一边被打，一边喊着打得好。
这代表着认错。
这代表着服软。
师傅们通常都是随便打几顿就过去了，不会真的动了真怒。
但此刻。
面对已经动了真怒的关师傅的毒打，小豆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的挨着打。
这动静。
吓得旁边的师傅们连忙停下，赶忙推了推手底下被打的学徒们，示意他们赶紧求情。
而同样出逃的小癞子瞧见这一幕也被吓傻了。
只是一颗，两颗，三颗……将怀里的糖葫芦放在嘴里咀嚼。
动作由慢到快，再到最后的狼吞虎咽，再到……泪流满面。
镜头一转。
哗啦啦的一大片学徒们跪倒下去，朝着关师傅为小豆子求情。
小石头更是连忙上前对小豆子说：[豆子，说呀，开口说呀！讨个饶啊，说打得好啊，说啊！！！]
小豆子即使被打得如此之惨，也倔强的不肯开口。
而关师傅仍旧不留余力，恶狠狠的下着死手。
[你把小豆子打死了！！！]
小石头终究还是爆发了，朝着关师傅怒吼冲了过去。
但怒火中烧的关师傅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对着小石头就是一刀。
小石头虽然躲闪及时，但眉心还是被刀刃刮到，鲜血潺潺。
[我跟你拼了！！！]
正在推攘间。
授业师傅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哭喊着。
[关爷，可了不得了，小癞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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