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讲故事的能力比伊万诺夫强不少。
一支孤军深入生态圈腹地，将顾科特矿场的斯俊智人血洗，把民兵团的债连本带息的讨回来的故事听的老兵们双眼发亮。
演讲最后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结束。
不知谁带头喊了句“民兵团万岁，兵团长万岁。”
一呼百应，区政大楼前雷鸣般的欢呼连成了片。
足足闹腾了三五分钟，直到母狮在广播里喊着午餐时间所有人自行用餐才算是遣散了众人。
老兵们勾肩搭背，和新兵讲述着曾经在矿场的峥嵘…
母狮笑着拍了拍陈默的肩。
“口才不错。”
陈默无奈摇头，给母狮看了眼腕表上，老白二十分钟前传给他的提词器。
母狮失笑，她对着营地抬了抬下巴。
“比之前更像是正规军了吧？”
“确实。”陈默感慨。
科特民兵团从组建至今不过半年多时间，已在母狮和老白的努力下走上了正轨。
尤其是打过科特矿场战役的老兵。
那些曾经游走在街头巷尾的混混成了铁血的兵团成员。
这中间付出的辛劳和努力可想而知。
“教官，谢谢你。”陈默说的无比真诚。
母狮没说这有什么的屁话，接受的坦然。
陈默声音压低了些。
“卡达烬查到的事，有进展吗？”
母狮脸色稍沉：“吃饭时候说。”
陈默看了眼身边的蒋占军几人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
民兵团的食堂是一个贯通大食堂，没有官兵分开用餐的传统。
食堂刷卡制，饭菜物美价廉。
也算是变相的餐补。
陈默打了满满两盘子肉蛋和米饭也才十来块钱。
母狮打的饭一点不比陈默少。
二人压低帽檐，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开始用餐。
风卷残云用过午饭，陈默心满意足点了支烟。
“是老头不让查？”
“你猜到了？”母狮略显惊讶。
“刚刚人多的地方不说，无非就是怕有人和老头讲，这有什么难猜的。”陈默喷了口烟气笑了笑：“老头是觉得牵扯太大？”
“嗯…”母狮沉默了几秒：“虽然不用和你强调保密，但我下面的话，你不要和任何人讲。”
“当然，教官你还信不过我吗？”
母狮凑的近了些。
“小白和我说，团长之所以不让继续查下去，是因为他怀疑矿场爆炸案是兵团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
“什么？！”陈默骤惊。
“小点声。”母狮气道。
“你继续说。”
母狮将老白和白雨辰那日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讲给了陈默。
陈默越听越愤怒，越听越气血上头。
但当母狮讲到如果此事是兵团所为，上层动机时，未曾有过的无力感涌上陈默心头。
就算是为得到种种便利条件…真的可以用十万条人命去铺路吗？
如果真是兵团所为，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烟烧到了烟蒂，有些烫手。
又吸了一口，感受着嘴里辛辣苦涩的烟气，陈默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白雨辰为什么和你讲？”
“他没有你联系方式。”
“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把这种本应该死死瞒着我的东西讲给你听。他肯定知道你会告诉我的。”
“嗯…他担心如果一直瞒着，你会埋怨团长。而且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有一天幕布揭开，真相总归要露出来。”
陈默很累。
从没有这么累过。
他理解老白，也明白了矿场爆炸案背后的政治价值。
他知道这件事继续查下去，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真相也多半是他不愿相信的。
但他没法说服自己矿场十万人变成了一缕青烟。
他没法忘记鲁高飞死后来到自己办公楼前给自己送花的瘦弱少女，没法忘记给自己鞍前马后侦破白肉案，牵扯出黑色产业链的马车伍和狗头。
他更没法忘记一路追杀到高岭地区的亡命奔袭，没法忘记卡达烬为带回情报面对死亡的坦然。
陈默闭上了眼。
“自愿的死亡才叫牺牲。”
母狮似乎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她挑了挑眉头。
“非自愿的死亡叫做谋杀？”
陈默没有回应，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思考着。
所系太大，老白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而且这种事，若真是兵团所为，那徐铁功让陈默开矿的动机就极值得揣测了。
仿佛一场牌局，牌面大小双方仿佛，底牌你知我知，但大家都没有明牌。
筹码多的一方可以无限给对方压力。
而现在陈默手里的筹码，明显没法支撑他去开徐铁功的底牌。
良久的沉默，陈默终于睁开了眼。
“教官…”
“要想继续查，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但毕竟能力有限，你别抱太大期望。”母狮打断了陈默的话头。
陈默扔掉了只剩下过滤嘴的烟头。
“不查了。”
“不查了？”母狮睁大了眼。
“不查了。”陈默重复：“我会等徐铁功的答复。”
“如果答案不是你想要的呢？”
陈默没回答。
现今母星能源争端纷起，镒能会与兵团联合会必然会有一战。
中北内部积弊，东煌兵团又是和镒能会向来不合。
现在纠结这种细枝末节已经于事无补，毕竟按照老白的悲观猜测，乱世将临，过后东煌兵团是否还能续存都需存疑，纠结的前提，是要活下来。
陈默很激进，但从都不是主次不分的人。
长长吐出口浊气，陈默对着在一旁咬着吸管看向这桌的郑湫泓笑笑。
转头看向母狮。
“我辜负了卡达烬的牺牲。”
“他只是想查明事实真相，死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怎么都说不上是你辜负了他。”
陈默盯着母狮的眸子。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看着陈默眼中的真诚，母狮选择了逃避。
事实如何，只有她自己知晓。
“教官，你会驾驶外骨骼装甲吗？”
“会。”
“强吗？”
“强。”
“我会让猛人从平海调出两架外骨骼装甲，你和老头一人一架。”
“做什么？”母狮有点紧张。
“应对突发情况。”
陈默口中的突发情况到底是什么，母狮不敢去想。
“你不要有事。”
“好。”
“我的意思，和苏蕾一样。”
“……”
陈默再次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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