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奎马上出来打圆场，他轻轻地拍了拍王天依的肩膀。
“那啥，哈哈哈，王大队长误会了哈，老韩就那种口头语不是不尊敬。他这毛病引起许多误会了，就是改不了，郑所长这么多年也都知道老韩这毛病，你别介意哈！”周贵奎转过脸对韩桐峰说：“嘎哈呀，你说你呀，老韩，这破口头语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呢。”
“王大队长，别误会，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这口头语改了多少次也改不掉，太误事。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可千万别因为这闹误会呀。”韩桐峰满脸歉意，看着郑伟童，道：“要不你问问郑所长，我没有别的意思。”
“是，是。老韩就这样的，他没别的意思。”郑伟童递过来话给韩桐峰打圆场，并拿出严肃的脸，冷冷地指责韩桐峰：“我们今天公事公办，和个人感情无关。工作干不好，我们之间就谈不上什么感情。刚才王大队长已经说清楚了，我希望千合纺织厂正视自己的违规错误行为，全力配合调查。”
“哎呀，那啥，两位领导今天怎么不开面呢，劳动局、锅炉检验所都是我们的上级主管单位，也是多年来的友好单位，到什么时候也不能伤了和气哈。我们有一说一，对工作严肃认真，完全接受上级的监督和调查。我们也对个人更是尊敬、友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嘿嘿！”周贵奎道。
“我现在想问，千合纺织厂到底有没有违规酸洗锅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按照国家劳动部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允许对锅炉和压力容器进行除机械除垢以外的操作，化学清洗锅炉，会对锅体水管，特别是胀管口有相当大的腐蚀，所以国家1958年就规定不允许使用化学方法清洗锅炉。”
“那啥，嘎哈呀，你看，我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锅炉车间主任和工程师都在这儿，我们三个最了解锅炉情况，哪台锅炉怎样我们心里最清楚。所以呀，即使你手里有举报信，也不能证明我们的锅炉一定会怎样，我们知道酸洗锅炉是违规的，给我们多大胆子，我们也不敢做呀。”周贵奎道。
“周厂长，如果你们没有酸洗锅炉，请带我们到锅炉车间现场去看一看，一看就知道。一来，可以证明千合纺织厂的清白；二来，我们回去也有个交代。”郑伟童道。
“嘿嘿嘿——”韩桐峰刚想说“这套货”，便憋了回去，道：“没有必要去看，锅炉房冒烟咕咚的，到处都是煤灰，进去转一圈儿白衬衫的领子就黑了。其实两位领导应该相信我们，我们汇报的都是实情，不敢弄虚作假。信任是工作的基础嘛。这眼瞅就中午了，我们还是好好喝几盅吧。”
“是呀，那啥，食堂小餐厅已经安排好了，办公室把烟和纪念品也都安排妥当了，不如咱们道食堂去，边喝边聊。”周贵奎道：“今天两位领导能来我们厂，我们找这机会都找不到呢，坏事可以变成好事，特别是王大队长咱们头一次接触，以后就是朋友啦！”
“谢谢周厂长的好意，这酒我们不能喝。在事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不会动千合纺织厂的筷子，这是我们的工作原则。”王天依道：“我看呐，千合纺织厂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不要指望搪塞和拒绝就把问题解决了。”
“何必呢？总不能说有人举报，就证明我们厂一定有问题吧。我们做工作要讲求实事求是嘛，不能信口雌黄你说我们怎样我们就是怎样，指鹿为马吧！”韩桐峰回击道：“我们给你汇报，你又不听，那你到底要怎样。”
“没别的，我们到现场看看就行，你安排人把人孔打开，我们进去看看就什么都清楚了。”王天依道。
“现在锅炉正在煮炉阶段，人孔不能打开。如果你们想要看，等三天后煮炉完了以后再看。”韩桐峰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浪费那时间干啥呀！”
郑伟童点燃一支香烟，将火柴杆丢进烟灰缸，道：“什么也看不到，说明你们没有问题，我们也好回去跟领导汇报。我们也不希望千合纺织厂锅炉出现问题，你们出了问题，我们也有责任。所以呀，韩主任也给我们行个方便好不好，别在这拦着我们不让进现场好不好。”
韩桐峰之前感觉他跟郑伟童的私交不错，没想到对方翻脸不认人，而且针锋相对，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郑伟童。
“既然你们要去看，那就去吧。我们话都说尽了你们还不相信，那尊敬不如从命了。我不想因为这点事儿把咱们的关系搞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不怕你们查。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
韩桐峰的经典口头禅“嘿嘿嘿，这套货”又很自然地蹓跶出来了。
“既然韩主任这么笃定，那就去锅炉现场看看！”王天依说着，拎起黑色猪皮包就往外走。郑伟童也站起身紧随。
事情被逼到这个地步，周贵奎说：“那啥，那咱们就去锅炉看看，看一看两位领导就安心了。走！”
一行人不多时来到锅炉房。
锅炉内灯光昏暗，因为K4蒸汽锅炉熄火停炉，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儿。眼睛适应一会儿，才可看清楚锅炉设施。K4锅炉正处于停炉状态，三个大炉门敞开，路堂内黑洞洞的。炉前大扫帚在灰尘上掠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抬头看锅炉水位表，白炽灯亮着，水位表内不见水位。
“怎么有种酸味呢？正常锅炉房不会出现酸味儿。”郑伟童说着，向锅炉左侧走去，试图找到酸洗锅炉的工具或装盐酸的塑料桶。
王天依眨巴眨巴眼睛，道：“这味儿很重，明显是酸味嘛！你们还不承认？”
“不会吧！嘿嘿嘿，这套货。我们几个都没闻到味儿，难道你们外来的人一鼻子就闻到了？”韩桐峰遮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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