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节奏】(阳光抑郁症)
在妈妈最困难的时候,只有爸爸陪在身边,妈妈在医院里走不动路的时候,又想散步,爸爸背着她在医院里面绕了好几圈,在广州吃饭的时候也是点各种贵的鱼,妈妈后来回忆说,都快给她吃吐了。
这些事,许森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那个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在物理课上瞌睡连篇,然后打翻笔架,惹得同学一阵嘲笑。
妈妈头发长起来后,性格也变得温和了很多,直面过死亡的人总是更为坦然,但她时不时还是会发脾气。
她幸运地活了下来,回顾自己的前四十多年,她心生愧疚,大病初愈,她做不了其他高强度的工作,于是在本地接了一些轻活:穿肩带,一袋二十块。
后来康复得还不错,就上门收洗被单,收入不高,还有些累。
许森和爸爸看着阳台上花花绿绿的被子,劝说妈妈能不能好好休养,不要做那么辛苦的活。
妈妈说:“一个月下来多少也有几千来块,现在学费多贵,一年两三万,光靠你的那点儿工资不够。”
爸爸不说话,转头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许森看着在厕所里忙碌的妈妈,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死掉,父母是不是会轻松一些。
“不会!你有病啊,怎么会这么想!”陈爻敲了敲许森的脑袋,“你知不知道我很看重你的?”
许森心生厌烦,陈爻管得太宽了,她说什么话许森都听不进去,许森也没觉得她有多看重自己,她都交友模式更像是“我都是为了你好”,这给了许森很大的压力。
一旁的溯光拍了拍许森的肩:“现在都高三了,压力都会有点大,但你不要这么想,你要是死了,大家都会很痛苦的。”
许森仰头:“我要是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
陈爻骂了许森一句“傻逼”,然后甩门离开。
溯光想去追,许森拦着了她:“别管她,她不就是这样的嘛,等她自己消气了再说。”
“你也是的,老刺激陈爻干嘛,你不知道她很忌讳这些事吗?”
“我倒不觉得她有病,怎么看都是装的。”
“你不要先入为主啦,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
“本来就是,她太激进了,都不知道你怎么忍受得了她。”
溯光咂了下嘴,用力拍了下许森的头,刚好给路过的教导主任看到,他俩就这么被误会着抓到了办公室。
教导主任个子矮,脾气倒是不小,他翘着二郎腿,对两人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们还在社团里面泡着,还一男一女在空教室里独处,这样影响很不好知道吗?”
溯光开口:“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学习压力都比较大,他和我关系很好,所以就聊聊天缓解一下压力。”
“有压力就不能找心理老师,找班主任,找父母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男生?有什么压力是他能解决的?啊?”
许森心中不快:“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老师,我们知道我们违反了规定,但我们确实没有早恋,我们毕竟是同龄人,更明白对方的需求......”
教导主任怒斥道:“男女交往过密你自己都知道!你还无视校规!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你想干嘛?啊?满足什么需求啊!啊?”
溯光拦住准备回怼的许森:“老师,我们保证下次不再这样了,我们保证之后保持距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学习,有什么事,全部放到一边,不要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知道吗?回去一个人两千字检讨,你们哪个班的?我回头还要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
许森压不住火:“我不懂,学校里男生女生就一定不能接触,一定不能做朋友吗?”
玩球,枪口对火了。
“不能!你们现在这个时候的接触,都是不纯粹的!都是不纯洁的!有什么事不能找我们解决?非要你解决?啊?你有多大的能耐?啊?”
“你......”
“那抑郁症你也能解决好吗?”许森转过头看溯光,她眼里挂着泪,声音颤抖,许森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激动。
“我重度抑郁,你能解决吗?心理上的困难,你能理解吗?昂贵的药物,学校报销吗?我确实需要帮助,我很相信家人和老师,但我也需要我的朋友帮我一把。”
教导主任怒视两人,来了一句:“你懂什么叫抑郁吗?你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吗?你才多大就抑郁症?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
许森震惊地看着这个男人,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溯光抹了眼泪,转头就走,许森跟上去慰问,只留下教导主任独自吼着:“回来!”
后来教导主任没有再找他们,看来溯光的病是真的,倒也为他们挡了一箭,但许森对这个学校和这种教育深恶痛绝。
“你们都知道这件事?”许森问着陈爻和莘墨,一脸不可置信,“一直都没看出来啊。”
“阳光抑郁症,和我不一样。”陈爻正面回应许森,字正腔圆。
莘墨接上话:“我也是后来看到她吃药才知道的。”
许森继续问:“那我们要怎么帮她?”
陈爻心里有落差,没接话,莘墨说:“就当不知道,把她当作正常人对待就好,不要有同情的心理,平起平坐,态度温柔点儿。”
这个女孩子每天都挂着一副笑脸,看起来好像和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她对许森也是特别得好,许森桌面上的摆件、书包上的挂饰都是溯光自己做的。
她总是喜欢分享一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她总是有很多话讲,在旁人看来,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开朗女孩。
许森哼了一口气,低头翻看着溯光写的明信片,和信,端正的字体和可爱的表情包下,他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他不理解那么可爱而又温暖的一个女生怎么会和这种病挂钩,莘墨和陈爻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她很努力,但成绩一直上不去,其他的事,他们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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