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虞辰辰就明确了一个事实——
他天生坏种，生来就不好惹。
但偏偏，他有个心软善良到不像话的姐姐，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惦记的人，所以为了姐姐，他只能勉强伪装成一个好人。
他们的父母早早就走了，从他有意识起，就和姐姐寄养在舅舅舅妈家里。
哦不，准确的说，那是他的家，自从他爸妈出车祸走了之后，舅舅和舅妈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住进了原本是他父母出钱买的新房里，他们姐弟两还得对他感恩戴德，特别是舅妈，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若是没有我，你们姐弟两早在街上饿死了。”
每每听到这里，虞辰辰就只剩冷笑。
饿死？父母车祸过世的抚恤金和赔偿金的十分之一，就够他们姐弟长大成人了。
当然，虞辰辰并没有分辨，他从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抵是他这样的性子，让周家人觉得他很好拿捏，是以，从他能落地跑动起，他就成了周家人的跑腿，特别是表姐周婉婷，每次都是一副指使下人的样子，趾高气昂的吩咐他做这做那。
虞辰辰只是闷闷的，也不做声，每次周婉婷让他跑腿的时候，他要么往零食里面添点“调料”，要么谎报物价多坑一点跑腿费。
周婉婷上中学的时候，就更变本加厉了，每每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指使虞辰辰端茶倒水，自己却捧着个手机，笑得像个傻子。
虞辰辰在动物世界里看过这样的场景，知道周婉婷这样的情况叫做：发春。
虞辰辰轻轻地瞟了一眼周婉婷的聊天记录，看到备注是：宁泽。
大抵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周婉婷这样的懒人，居然也会准备一个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写情书，不过，她的字迹很丑，甚至还不如虞辰辰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婉婷勒令虞辰辰替她誊抄一遍。
虞辰辰照做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工工整整，字写得像是打印出来的一样。
周婉婷很满意，次日就拿着情书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小学部早早地就放了学，而中学部还有两节课。
中学部和小学部并不远，只隔了一个围墙，甚至由于周婉婷经常心血来潮就喊虞辰辰跑腿，所以门卫大爷都认得这个小家伙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走进了校园，然后，出现在周婉婷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虞辰辰生得白净，加之身体不好嘴唇总是白的，看着柔柔弱弱像个小兽，加之经常见，所以周婉婷的班主任也记住了这个小家伙。
“辰辰，你怎么来了？你找你表姐吗？她现在好像在上体育课哦。”
虞辰辰摇摇头，小眼睛里全是无辜。“我找宁泽哥哥。”
“宁泽？”那是班上的学霸，也是全校重点培训对象，但宁泽从来都独来独往，没见他和小家伙有什么交集啊，是以，班主任多问了两句。
“你找他干什么？”
虞辰辰从包里掏出一封折叠好的情书，“姐姐给宁泽哥哥的信落在家里了，我来给姐姐送信的。”
班主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她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可还没等她从小家伙手里拿过信，一只大手先一步接过。
是同在一个办公室的教导主任。
当天晚上，周婉婷是哭着跑回家里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情书都已经送出去了，还会有一封落在班主任的手里，虞辰辰在一边冷耳听着，冷不丁来一句：“是不是那个哥哥交上去的呀。”
虞辰辰看着周婉婷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想起日间在学校门口遇到那个哥哥时的场景。
他说：“我姐姐这样的情书还有很多哦，都是我抄的。”
那时候，那个男生的脸色也和周婉婷一样，煞白，像鬼。
周婉婷很快转学了，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情书，又被心上人嫌弃，还莫名多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头衔，当然混不下去了，加之学校同学大都是一栋楼的邻居，以至于很快全楼都知道了她的丑事。
周家父母也怕孩子早恋耽误学习，于是早早地办了转学手续，为了找了个隔壁省的学校，连带着周父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虞辰辰不久后也退了学。
一来，学校里学的这些，他早就会了，每天还要装不懂，应付一群小屁孩挺累的。二来，他的学费都是他亲姐姐虞晚晚勤工俭学赚来的，姐姐马上要参加升学考了，不能让她分心。
虞辰辰知道，只有姐姐赶紧考出去独立门户了，他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要退学，舅妈自然乐见其成，虞晚晚闹过两回，不过只要虞辰辰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她就心软了。
“辰辰，没事，不爱上学没关系，姐姐养辰辰一辈子。”
虞辰辰眼睛亮了亮。
一辈子诶，多好的词啊。
他看着虞晚晚，认真地问道：“姐姐，你说认真的吗？”
“当然了，我和辰辰，一辈子都不分开。”
“那姐姐喜欢辰辰吗？”
“当然喜欢了，辰辰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虞辰辰心里舒坦极了，像一只被撸顺毛了的小狮子，满意地眯起眼睛。
……
“在想什么？”
虞晚晚走到虞辰辰身边，此时的她已经是墨王妃，通身气度华贵，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模样了。
虞辰辰的目光落在虞晚晚的脖颈上。
嗯，这条项链果然适合她。
这是他刷黑卡为虞晚晚买的，她不想虞晚晚因为首饰被其他贵妇人嘲笑。
这么多年，乔见深销声匿迹，大抵是死了吧，他本以为那张卡废了，没想到还能刷。
刷一个死人的卡，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那个死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虞辰辰也已经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身材修长，面色白皙，偏生得一副好样貌，整个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兽。“小时候你说，姐姐最喜欢辰辰了，会和我一辈子都不分开。”
虞辰辰眼睛眨了眨，笑意偏冷。“姐姐的话，还算数吗？”
不知道虞辰辰怎么突然这么问，今年他就成年了，成年后的他好像变得格外危险，但一看到辰辰，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大概是因为在异国他乡，所以没有安全感吧。
虞晚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摸小忘一样。
“当然，一辈子算数。”
虞辰辰满意地眯起眼睛，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姐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哟。
毕竟，真正能够一辈子相伴的，只有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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