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小雨,加上他开门时楼道的大雨,还有现在的雪。
这种天气似乎也在催促着他。
顾屿立刻跑去厨房,拉开了厨房的门。
天突然黑了下来。
顾屿罕见的没有出现在房间,或者说少年记忆的节点。
这是一处不大的院子,只有两间房子,互相对应。
一间房间已经睡去,另一件房间却还点着灯火。
顾屿把手抚在窗户上,便能看见屋内了。
女人哭喊着,看上去似乎是少年的生母。
而那个男人坐在床上,双手间似乎掐着什么。
那双手下,是平时带来温暖的被子。
被子下面是少年白皙的脖子。
被子并没有带来温暖。
只有来自父亲的窒息。
【请在规定时间离开院子】
【00:01】
窒息感顿时感同身受的降临到了顾屿身上,无法呼吸的痛苦让顾屿几乎无法动作,徒劳的抓住脖子,一步步艰难的挪到大门口。
恁马。
艰难的翻过墙,落在地上,才开始大口呼吸。
视线回归,顾屿这次什么也没听见。
只有一声声的白噪,和眼前渐渐黑去的场景。
莫名的,他猜到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于是立刻退出房间。
转头看去,绿色的防盗门已经打开。
少年比起刚才又有了些变化。
他的脖子消失了,头颅就这样悬浮在双肩的上方。
小臂同电视的花屏一样,从手腕到手肘模糊不清。
他一只脚已经踩在门框上,雨水顺着他的身体,已经在向屋内蔓延。
顾屿看到已经去过的房间纷纷闭紧了房门,阳台并不是像卧室这类的特殊房间,所以并没有异样。
只有卫生间了吗?
顾屿皱了皱眉头,看着少年的样子,随后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前冲的势头被猛然止住,转眼间整个场景居然已经变换。
他赤身裸体的沐浴在淋浴下,明明是热水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虽然下半身的重度马赛克加圣光很让人出戏,但顾屿的心神一瞬间就被悬停在手腕上的手术刀吸引。
手术刀上还有着切除模型塑料的碎屑,但是并不妨碍它的锋利,它可以轻松的划破自己的血管。
顾屿回过头,却突兀的发现,自己的脸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他却还是认了出来。
现在自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少年。
【请在规定时间内做出选择】
【00:01】
顾屿犹豫了片刻。
突然咬紧了牙关。
“滴。”
浓稠的液体,滴落在浴室的地面。
随后被热水晕开。
【生命值-3%】
【状态:持续流血(每分钟流失5%生命值和5%体力值)】
【状态:残疾(受伤肢体失去行动力)】
眼前的景象似乎电视花屏般扭曲,随后顾屿发现自己回到了客厅。
他撕下身边的沙发罩,用布条紧紧的勒住自己的左臂。
少年的形象又有了一些变化。
他模糊的脸上多了两条清晰的泪痕,小臂不再模糊,但是手腕消失,手就像头一样,悬停在小臂前方。
他已经走进了房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屋内已经有半个客厅开始下雨。
另外半个客厅,是还正常的少年,和已经喝醉的父亲坐在桌前。
父亲扶着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你也看到你弟弟那个情况了……我还能不知道吗?他是个傻的!”
“你说我怎么办,我只能努力赚钱,给你准备一套房子,给你弟也准备一套。”
“我现在这个情况,三高,还有别的毛病,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你弟就有靠你了……”
“你不知道,我去年在外地过年,我们5个人就只能凑钱组一个房子,大晚上的因为没钱交水费,水杯停了,我渴的没有办法,只能去外面。”
“你知道那个西湖吧,当时正好有个龙头船停在旁边。我实在没办法了,就跪下恭恭敬敬的给龙头船磕了三个头。”
“我说龙王爷呀,我是实在渴的不行了,你赏我口水喝吧。”
“嘿,然后我用水缸,在西湖里盛了一缸水……现在的那个西湖,什么样你知道吧?那水里指不定都什么东西。”
“但是哪天,就那一缸水,干干净净,连根水草都没有!”
“呵,我喝完了水,就又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起来,饿的不行。但是我兜里就还八块钱。”
“八块钱,最多吃屉包子,那老板要是不要脸,可能还不够。”
“但我就是运气好,碰到有个支面摊的,八块钱,一大碗,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就吃的这个……”
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散去。
但是少年的背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厚重的虚影,把已经残破不堪的少年,压的更加扭曲了一些。
于是顾屿咬住了手术刀的刀柄,在右腕上狠狠划过。
【生命值-3%】
【状态:持续流血x2】
【状态:残疾x2】
场景又一次变化。
偌大的陌生房间内多了一个冰棺。
里面躺着一个老人。
少年腰上缠着白布,身边的女人披麻戴孝,脸上都是泪痕。
“你怎么没有赶回来?”
“你姥姥走前一直在念叨你……”
“妈妈没有妈妈了……”
“你想想你爷爷奶奶,他们的年纪也大了……”
暴雨倾盆,棺椁入地。
泥土被雨水打湿,少年跪伏在地上,被泥水沾着,迟迟的站不起来。
于是少年的形象再次有了变化。
他的裤脚上全是泥巴,那泥巴凝成土块,又风成岩石,令他不得动弹。
流血状态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短短三分钟,他的血量只剩下三分之一。
顾屿的脸色苍白的和少年有的一比。
他并不同情对方,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都不需要人同情。
顾屿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一直向内走,因为即便如此,这里也是他的家,即便是之一,或者说一部分。
他不想活,又不敢死,只能这样苟活。
他还没有成长到支撑起家,又必须随时待命,一直努力。
他既不爱,也不恨。
顾屿可以理解这种感受。
就像曾经的他,他想帮助怀语山,又没有办法,他只能试着成长,他对自己的悲苦感到愤怒,但不论是悲苦还是愤怒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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