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两碗豆腐脑，再来四个包子，不够我再要。”
“好嘞。”
老板答应了一声，从旁边支了张凳子大的小桌子，又拿了两个小马扎。
既然是苏蓉请客，陈年也不会点的太贵，而且周围也没什么高消费。
这一早上累死累活，顶多卖个七八十块钱，刨除成本能赚个三四十块钱就不错了，就是挣个辛苦钱。
“我早上吃过了。”
“那你就再陪我吃点。”
苏蓉本想和老板说要一人份，但被陈年打断了。
豆腐脑用塑料袋套在碗上，倒也干净。
陈年撇了两勺辣椒油，搅开后尝了一口，嗯，不错，咸豆腐脑就是好吃，一勺吞进胃里，顺滑舒畅。
不过陈年吃粽子也是喜欢咸粽，单纯是不喜欢甜食。
苏蓉拿着勺子，小口抿着，偶尔看一下陈年大口吃着包子。
“来，吃个包子。”
陈年也不容她拒绝，往她碗里夹了个包子。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付钱还不好意思吃啊？
“你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叫几个包子吃？”
苏蓉见陈年吃完了，小声问道。
“你自己快吃吧，你以为我是你呀？我没吃饱会再要的。”
陈年翘着二郎腿，等着她慢吞吞的小口吃包子。
苏蓉见他吃完，也加快了吃饭速度，但吃相依旧优雅，生怕汤汁溅到身上。
“老板，一共多少钱？”
“我来付钱。”
苏蓉怕陈年付账，连忙掏出腰包，主动把钱给付了。
围裙妨碍了她的动作，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陈年有点想笑，几块钱的豆腐脑包子还不至于和她抢单。
见陈年没掏钱，苏蓉松了一口气。
“对了，再买两份，借光那大姨夫妻俩还不知道吃没吃呢。”
“哦哦……”
苏蓉点点头，又买了一份。
虽然多花了钱，但今天早上也多赚了，借了人家的位置，也不好白借。
“大姨，我们就先走了啊。”
陈年打了声招呼。
“孩子，你俩明天还来不？给你占着地方。”
“不用了，明天就不来啦。”
陈年挥手道别。
每天凌晨五点就要来早市占位置，而且凌晨就要有人起来蒸馒头，累死累活的只够个生活。
得知苏蓉天天做这个，陈年也是叹了口气。
还不如让陈年雇她当家政呢，每天扫扫屋子，洗洗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不会很累。
听见陈年说他明天不来了，苏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失落。
陈年帮着苏蓉把车推出去，一起坐了一个多月的同桌，靠近点倒也习惯了。
“说吧，你家到底怎么回事啊？别跟个牙膏似的，我还得挤你啊？”
陈年往旁边靠了一下，推车也跟着晃了一下。
苏蓉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说起，又沉默了。
陈年也不催她了，步伐不紧不慢，并排走着。
虽然是十月长假，但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路人比往常没减少几分。
来往的人匆匆路过，有人看到两人推着小车，模样俊俏，便多看了一眼。
苏蓉依旧是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见她。
陈年倒是大方的很，见有人看他便送上微笑，路人也报以微笑回应。
“这是卖的包子还是馒头啊？”
有人看到车上盖着白棉被，好奇的问了句。
“卖的馒头，可惜卖没啦，想买只能等下次再来了。”
“你这孩子挺有出息呀，这么年轻就出来卖货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让他家孩子帮着看下店都不愿意。
“出息啥呀，她才出息呢，我可没这么大本事。”陈年笑道。
“都是好孩子，下次路过这，记得给我送一点啊。”
中年男人指着家水果店说道。
“好，下次路过一定给你送。”
陈年微笑点头，告别了水果店老板。
“抬起头走啊，小女生做事要大大方方才好看，在过两年好驼背了，就难看了。”
陈年说话还是有用的，苏蓉抬起了脑袋，不过走了一会儿又低头了，但又抬着肩膀，看来她还是在乎自己样貌的。
车轮“咯吱咯吱”的响，在这样走下去，走一天都没用。
“其实大家都很忙的，不会注意到你的。”
“绝大多数人都是好人，就像刚才那位大叔，简单打个招呼，就会照顾你的生意，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放心吧，我什么没见过，不会看不起你的……”
陈年孜孜不倦的讲着，也不知道苏蓉听没听进去。
一些话他偶尔会和苏蓉说，但她脸皮薄，总是呆在一旁沉默地揉捏手指，一副受气包的样。
“哎呀，快点啦，在这样我以后不搭理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哎呦，开玩笑的，不会不理你……”
陈年见她又开始抖睫毛，只能好言相劝。
这孩子比他还难搞，最起码陈年还是吃软不吃硬，比较好沟通。
“陈年……”
苏蓉声音很小，陈年差点没注意给掠过去了。
“嗯。”
“我，我……”
“我听着呢。”
“陈年，咳……我不想上学了……”
苏蓉轻咳了一声，连忙捂住嘴角，肩膀也开始微微颤抖，强忍住没有发出哽咽。
“去那边坐一会吧。”
陈年指向花坛边。
“……”
苏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有眼泪成串的往下掉，脚步却没有停下，不想让别人见到她的糗态。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苏蓉小声说起缘由。
陈年听得认真，虽然苏蓉讲的不多，但大概了解了情况。
事情也很简单，一人重病，拖垮全家。
这时医保还未落时到位，像尿毒症之类的疾病，只能靠个人家庭承担。
本来前两年有机会做肾移植，但钱没凑够，被别人排上号了。
这次又听说有肾源匹配上了，苏蓉的母亲不敢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当多大点事呢，我不都告诉你了么，有事记得找我，你妈把你卖给别人，还不如直接卖给我呢。”
陈年还以为是她爸欠赌债之类的麻烦事，既然是钱能解决的事，对陈年来说就不难办，大不了再去赚一笔快钱。
听她母亲的意思，是想让苏蓉退学去一家乡镇企业上班，抵押五万块钱。
为了五万块钱能把女儿当出去，这也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
就苏蓉这性子，进社会肯定会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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